第七十三章 梦中!
谓的“推拿”。
因为唐景那只脚上伪装着纱布,秦语念的“推拿”只能从他的踝部起,渐次移上去。秦语念很认真,似乎也很内行。她每用力一次,身子便向前倾一次。
唐景挣开了眼睛,见秦语念正眈耽地盯着他的脸。目光炯炯有神,是那么的从容。况且,那么的自信。
与她那双静止的,似乎有所企图的手,传达了与此相悖的意念。在秦语念的目光里,一点儿也没有踌躇的意思。使唐景看透的,是一个女人打算将什么事作到底的勇往直前的坚决。
秦语念没有料到唐景会突然挣开眼睛,她赶快一笑,然而双手却未移动,仍然静止在那儿。她的五指,愈为准确地说,是她的中指与食指,在轻微地弹动着,从而带动其它手指弹动。
唐景隐隐地感觉到,被作弄了。觉得一阵强过一阵在他的血管里无声畅叫的冲动,仿佛不过是由自己造成的,仅仅是由自己造成的。她么的这个女人!----唐景在内心里骂了一句。唐景甚至变得脑凶成怒起来,他要维护所谓的男人的矜持!于是乎,唐景默然地将秦语念的双手给拒开了,并且缩回了自己搁在她膝上的那条腿。秦语念的脸上显出了些微的窘态。
但那是瞬间的事情,一闪即逝。表情立刻又变得相当的自信、庄重。
她从容地站起来,抿嘴浅笑着,退回到了自己最初坐的位置那儿。
“还麻么?”秦语念语调很轻而又很亲甜地问道。
“不麻了,好多了。”唐景掩饰地回答。唐景又觉得有几分歉意。觉得她的离开,分明地是由于意识到了他忽然睁开眼睛那一瞬间,对她所产生的抗心理。为什么?我究竟为什么要将人家的双手拒开呢?究竟为什么要将自己的腿从容家的膝上缩回呢?难道人家的“推拿”使我感到不舒服了么?那明明是使我感到舒服了呀!
她又说:”真像笋似的。”
唐景困惑地问:“什么?”
秦语念绽唇一笑,避而不答,垂眉吟了四句诗----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随后她渐举眉目,凝视着唐景,问唐景知道是谁的诗不。
唐景摇头,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不知道。
于是她告诉唐景那是郑燮的一首咏竹诗她又问唐景知道郑燮是何许人不。
唐景说他知道,别号郑板桥。
她又问唐景还知道郑燮些什么?
唐景只得摇头,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除了知道他的别号外,其它的,也都什么也不知道了。
“连他的一首诗也没有读过?”
“倒是读过一首。”
“哪首?”
“你刚才念的那首!”
她又抿嘴微笑了一下。
----可怜幽竹山窗下,不改清明待我归……秦语念又低眉吟了两句诗。
“懂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么?”
“不……太懂……什么意思?……”他显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期待着她予以解释。
然而她并不向他解释。
“不可一日无此君,这句呢,懂么?”
“也不太懂……指的,什么?……”
“你呀!你简直是一个大孩子(秦语念是想说白痴的),还情感专家呢!”秦语念笑了,笑得有几分自嘲,还有几分赧然似的。她的脸是如此的白,便一发不可收拾。
唐景一时无法判定,她那么一种美丽女人的羞浅,究竟是真的还是装的。
他困惑着,同时在以强烈的目光呆望着她、攻击着她……
秦语念右手臂缓缓举起,朝唐景一指,同时她仍羞笑着,仿佛她的羞浅,是由于唐景的行为而引起的。秦语念的身段确实是足以令一切年轻女人感到羡慕的,臂腿修长,腰很细,那是一种极其的优秀。尤其她的颈子,两侧的外弧曲线可与高级服装店的造型模特相媲美。庄重而羞浅。
她那样子,仿佛完全是因为唐景的冒失的举动。为了证明自己意识的无辜似的,唐景说:“把门敞开,通通风!”
唐景的嗓子发作了,他心里明白,再怎么证明都是徒劳的。何况她分明是一个太懂得男人,太熟知男人,太善于应付、善于对付、善于摆布和捉弄男人的女人了。
唐景对这一点的判断倒是非常的自信,并且他早已进一步得出了判断,秦语念并非在应付唐景,也并非是在将他当成一个难以对付的男人在全力以赴地对付着。
她是在以一种游戏般的耐性和好心绪,在极有情趣极细致地摆布他和捉弄他。因为唐景毕竟也不是一个傻兮兮的男人,毕竟在如此大的公司工作,毕竟整天与一些人们相厮处,耳儒目染的,也获得了不少人际关系。
关于这一点,唐景是颇以为骄傲的。在某种时候某种时候之下,甚至在许多时候许多情况之下,在被女人对付,抑或被女人摆布被女人捉弄之间,男人们往往会心甘情愿地选择后者的,只要后者是以唐景也感到激动感到亢奋的游戏的方式进行的。
秦语念轻盈地飘过去将房门彻底敞开了。一阵凉爽的过堂风穿过室内,掠落了桌上的几页办公室。
她以优雅的姿势弯下腰捡它们。有一页落在唐景那只伪装了纱布的脚旁,她捡它的姿势很特别,不向唐景移近身体,而只将一支手臂尽量伸向唐景那只脚,并且眼望着他,随时准备迅速缩回手臂小猫似的窜逃开似的。
似乎提防唐景会出其不意抓住她的手腕,坐在那里将她强行拉入他的怀抱。
唐景尤其对这个女人假假真真真真假假的神态感到十分的困惑不清了。唐景俯身捡起那页纸,递给了她。
她接过去,连同她自己捡起的几页纸一起放在桌子上,用瓷笔筒压住。之后秦语念将唐景那只缠了纱布的脚放过的桌子推回原处。
“谢谢你刚才的推拿。”唐景说。他这么说时,希望自己望着的是秦语念的脸,然后眼不经心,目光却落在她白皙的腿上,并且温爱着它们。
“但愿能有点作用。”秦语念显得非常之虔诚。
“你从哪儿学的?”
“我开过发廊。男人们有这个需要,我有空就翻翻这方面的书,渐渐就通了,就多了一项服务项目。”
“那么是自学成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