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法师(6)
盯着加迪斯的眼神里渗入了怨毒,“不行吗?”他一步步逼近对方,“他做了什么,就必须要承受什么!萨贝尔人的身份可以免除掉错误?让我们告诉族人——因为他是一个萨贝尔幼星,所以什么都不能干?”
“那里也是萨贝尔人的埋骨之所。”平静的声音跟随门扇打开的声音一同出现,争得面红耳赤的沙弥扬人悚然地站了起来——包括维尔瓦,他们或自愿或被迫地低下头,弯下腰,“大星见。”所有人参差不齐地说。
“我想,基于这个理由,也许审判中应该加入几个萨贝尔人——我和萨娜就够了。”点点头作为回礼,密泽瑟尔随意拉开了一把椅子坐下,“继续讨论吧,我已经听了一会儿了。”
维尔瓦命令自己抬起头,他的眼光闪了闪,他的勇气似乎又回来了,“相比您也是支持我们的决定。”曾经的战士首领说道,“正像您所说的那样,那里不仅属于沙弥扬人,也属于萨贝尔人。”
密泽瑟尔轻轻颌首,他开口却说起了另外的问题:“我对结果毫无异议。但包括我们在内的全体星见对另一个问题更感兴趣,那孩子到底是因为什么理由要到那儿去,到底为什么要在那儿做这种事情。”
“……总之他的确做了那些被诅咒的事儿。”维尔瓦梗了梗脖子,好像这样能让他更舒服些,“理由的话——所有做错事的人都喜爱一个能被宽恕的理由。”
密泽瑟尔眯起了眼睛。“看上去你不太想知道米拉伊迪尔这么做的理由。”大星见放轻了声音,“维尔瓦,维尔瓦,你总是能带给我各种各样的惊讶。”
长老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好吧。”他嘟嘟囔囔地说道,“或许的确值得花上点儿时间听听看。”
夏仲很快被带到了长老和星见的面前。仅仅是很短的时间,但幼星的情况已经变得有些糟糕——脸色苍白,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角滑落下来,他不得不依靠马诺普拉的扶持才能让自己站得稳当。
萨娜的脸上闪过不忍,“他似乎对禁魔手环的反应格外强。”女性星见不安地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或许我不应该让他带上那个。”
“没有人可以特殊。”密泽瑟尔打量着夏仲,听上去大星见似乎并不在意他目前的遭遇,“错误可不会因为那些可笑的原因而消失,不过你说得对,他看上去的确太糟糕了。”密泽瑟尔有些意外地说道:“没有哪一个星见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而倒下,不过他似乎很快会成为第一个。”
马诺普拉为夏仲搬来了一把椅子,让他能够坐下来。法师半阖着眼睛,只是微弱地向对方道了谢。
房间里有了一次短暂的安静。
加迪斯首先打破了沉默。他向密泽瑟尔看去,大星见做了一个手势,意思大约等于你先请之类的——“米拉伊迪尔,”长老决定还是直入正题比较好,“你毁了小半个祭祀之地。”
“是的。”法师低声回答。
“我想你一定有合理的理由,”这句话换来了维尔瓦的一声冷哼,不过密泽瑟尔并没有在意这个问题——起码是现在,“说说你的理由。”
所有人将视线都投注到了头颅低垂的幼星身上。他们中的一些人好奇地观察他,另一些人憎恶地瞪着他;有人向他投去同情的视线,也有人漠然以对——最后这种人通常和维尔瓦站得最近。
“我们遇上了袭击者。”夏仲平铺直叙地开口,完全不在乎这句话带给其他人多大的冲击。他厌烦地扣拉着手腕上小玩意儿,声音疲惫而衰弱“晚饭后我向伊斯戴尔提议在村子里走走,我想密泽瑟尔你明白的,我甚至从未在村子里散步超过十卡尔的时间。”
“伊斯戴尔很乐意成为我的导游——我是说,他带我参观了村子的很多地方,最后,我们来到了祭祀之地。”
“我告诉伊斯戴尔我们应该到里面去看看,这是对历史和死去的人的纪念。他同意了,我们原本打算在里面呆上五卡尔就离开——但是我感觉到了法术留下的痕迹。”
夏仲的话听上去非常合理——至少在那些愿意倾听的人看来,这颗幼星没有理由欺骗苏伦森林,更没有理由欺骗星塔。不过另外一些人当然就有完全相反的意见。
比如——奇努克,维尔瓦的妻弟。
“这个故事听上去可是好极了——合理的开始,合理的经过和合理的结束。”这个拥有一脸横肉的中年男人站在曾经的战士首领身侧,撩起了眼皮不阴不阳的眼光在苍白无力的幼星身上溜了一圈,“然后你还想说什么?袭击者——”奇努克强健壮实的双腿让他仅用了两步就迈到了夏仲身前,他微微前倾上身,让自己尽可能地将视线与幼星齐平——然后,他看到了一双冷漠毫无情感的银色眼睛,里面似乎有风暴咆哮,星河流淌。
男人悚然而惊——他猛地直起腰,然后立刻想起他正呆在一个绝对不能示弱的地方,这让奇努克得以立刻平静下来。他几乎在瞬间感到羞愧和恼怒,这让他几乎打算用一个耳光来证明自己的力量,所幸他剩余不多的理智提醒他——哪怕是一个面临审判的幼星,也不是他可以接近,更别说侮辱。
“袭击者——”夏仲慢吞吞地开口,“有一个法师,一个盗贼,两个弓箭手——我们遇上的暂时就这么多,但我不认为只有这么多。”
所有人——无论是沙弥扬人还是萨贝尔人都维持着一种可怕的安静。他们近乎不可思议地瞪着夏仲——你在说什么?苏伦怎么可能出现袭击者?!被固伦山脉包围在最深处,被命运之神眷顾和喜爱的苏伦,袭击者!?
密泽瑟尔大约是其中最为平静的一个——他已经有类似的预感,此刻不过是再次确认而已。“你和伊斯戴尔可以证明?”
“是的。”夏仲点点头,“法术的波动现在应该还留在原地——或者更多的地方,凭借波动可以大约得到法术的种类和名称,我可以提供我使用的法术。”
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从追究祭祀之地的焚毁变为追捕可能的入侵者。正如夏仲的某种预料,很少有人拒绝相信这样的消息——太过重大并且危险,最重要的是,至少他们看不出夏仲有任何欺骗的必要。
维尔瓦和他的追随者相互传递着隐晦未名的眼神,他们紧紧闭着嘴巴,悄悄从人群最中间推开,将空间让给那些激动的,焦急的,庆幸的人们。
奇努克挤到妻兄的身边。“我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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