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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一回 英雄大义不畏死 冷血也有结冰时

风声,鹤唳。

月光,鸷冷。

时间,静止。

两个人就这样不知对望了多久,以至于一旁,于得水、阿克敦、甚至是僧格岱钦所说了什么,他们全然都听不见一般。

许久之后——

“放他走。”延珏一抬手,眼神森冷,声音寒凉,眨眼之间,还有那道不清的自嘲,一闪而过。

终于,这一声令下,所有的弓箭手都齐刷刷的收起了弓弩。

而彼时,得以全身而退的僧格岱钦眉眼间没有丝毫喜色,他离远看着酗儿眼中复杂且纠结的情绪,彼时心咯噔一声——

她,都听见了,她根本从头到尾从未昏过。

想起那把她敲昏的福祈,僧格岱钦转头欲问,然——

噗——

“傻子!我骗你的!”酗儿扯脖子跟福祈喊着,可显然晚了一步,彼时福祈手中的那把短刀,已经没入了僧格岱钦的肚子。

而福祈那原是布满忿恨的脸却在听到酗儿的话时,手颤抖,脸惨白。

待僧格岱钦踉跄的栽倒在手疾的聂不远身上时,酗儿已经箭步窜了过来,彼时她用匕首割碎僧格岱钦的衣袍后一看,但瞧那伤口虽贯穿肚子,却当真不是要害。

“幸亏你命大!”酗儿松缓了一口气,彼时扭头看向那僵硬怔然的福祈后,翻了个白眼,跟他道。

“我要是不骗你,你还不得敲昏了我!”她若不是骗他春禧原是他额娘与僧格岱钦的野种,她又何尝能亲耳听到这些盘旋在心中已经三月的疑问?

僧格岱钦虽虚弱,却仍是扯动着嘴角,她救了他,他该高兴的。

可,他却是越来越笑不出来。

“道是没算过你这猴精儿。”他该知道的,以她这性子能老老实实在他那待上仨月,怎能不揣着目的?

“闭嘴吧你,待会儿失血过多,死了可活该。”酗儿翻他一眼,并没说其它,可此时她对他的态度却说明了一切。

尽管他们不说,可该猜到的,已经全都瞒不住她了。

其实,他是不想她知道的,他不像义父是一心护着皇上,他只是不想看见她如今的样子。

可不?

当她拿刀比着延珏脖子的时候,他并没有错过她的眼神。

复杂,纠结,煎熬,不舍,甚至是——不知所以。

这不该是她。

他看着她,娓娓而道:“我不管你现在想什么,可若要报仇,绝对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酗儿默了,僧格岱钦的大手触上她的肚子,“就算不想你自己,也要想想孩子,你跟他走吧,去陕甘,他会护着你的,无论你心中再恨,也要生下孩子再说,你说对么?”

“甭叨叨叨,叨叨叨的没完!”酗儿避过他的眼睛,不想让他看清自己的彷徨,于是她手没轻没重的拍了下僧格岱钦并不要命,却也会疼的刀伤,拍的僧格岱钦一个倒抽气。

酗儿瞪眼笑道:“得了,你以为你是我石猴子继母啊,嘛玩意儿都操心!有那时间你多操心操心自个儿吧,媳妇儿还跟家怨妇似的等你呢!赶紧滚回去吧!”这番话的另一个意思是,她本就打算跟延珏一起。

可不?

她还带着他的小球儿呢。

听她这么说,恁是僧格岱钦放不放心,都也只有先回城了。

他知道,不管他与她是不是有隔膜,在她清醒之下,永远近不过,她与延珏。

而在她清醒之下,他永远也没有资格,也没有办法去替她做任何决定。

于是,在聂不远再度备好了车马,将尧武与雷薇的尸体抬上车后,在脸色始终惨白的福祈搀扶下,僧格岱钦上了回城的马车。

而拉下幔帐同他告别时。

酗儿淡淡的说了句:“帮我转告果齐司浑,我石猴子理解他,但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僧格岱钦只怔了怔,半晌只道:“别怪七爷儿,皇上毕竟是他阿玛。”

酗儿不语,目送僧格岱钦一行人离开,而从头到尾,始终迟疑的聂不远未曾插进去那想说却没机会说的一句话。

……

马蹄踏月,声声渐远。

酗儿翘首以盼,始终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不是不舍,而是不知如何回头。

可……

总要回头。

酗儿用慢的不能再慢的步子走回了人堆儿,彼时她揣着满肚子未曾消化的复杂和不知如何说起的话茬儿,只能一声不吭的看着几月不曾见过的延珏。

她以为,她该生气,生气他这么多日子的不闻不问。

她以为,她该窝火,窝火他瞒她,骗它。

她以为,她该纠结,纠结她们今后究竟要如何处之。

她以为……

她以为的很多,非常多,可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再看见那张当真瘦削了几圈的死人脸后,她的眼眶竟就那么没出息的湿了……

她,好想他。

“延珏……”酗儿缠着手指头看他,甚至想没有出息的一股脑的扑向他。

可他却眼神寒凉,看都不曾看她,只转过头去,冷冷的吩咐于得水:“你带着侍卫,今儿晚上随她们去外城侯着吧,等明儿大军出城,再混进来。”

“可……”于得水似是一脸为难的看了看如今已经手脚自由的酗儿,他的意思是,女主子的脾气,哪里会听我的安排?

延珏偏过头,万般讽刺的看了一眼酗儿,道:“放心,她不会走的,只要她还想着报仇,总要跟着本王的。”

说罢,他完全不给酗儿任何说话的机会,翻身上了轿撵,驾马而去。

听着马蹄声远去,酗儿倨傲的抬起了袖子,在视线模糊的脸上狠狠的抹了一把。

……

而当那马车驶出很远后,于颠簸的车上,延珏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看着下肋竖插的那根被聂不远失手放出的箭矢,伸手轻轻抚过,手在箭上停住了一瞬,他自嘲的笑笑,猛然用力将箭拔出,随着鲜血的喷出,他好似累了,直挺挺的向下躺去,怔怔的看向棚顶,笑的越发大声。

延珏闭上眼,竟看见了星空。

然,诺大的无边夜空,只有一颗星星,孤零零的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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