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

薄雾婉转曲折,游过花丛树梢之间,仿若轻盈的白色罗带,带来一阵花草清香,醉心沁脾,犹如饮了一杯陈年的酒酿。

天将晨曦,为了恭迎新任的司书,副司书弘礼已经在司书殿门外候了多时,垂手立在门侧,眼睛盯着严丝合缝的朱色砖石,认真的数着砖缝间的小粒石子。

担心鬼差品行参差不齐,会对新来的司书言语冒犯,弘礼并未令鬼差与他一同出迎,司书殿内的两位文书,因为最近一直在阎罗殿核审文书,也并不在司书殿内,因此早起迎接夏初雪的,唯有弘礼而已。

看着雾染繁花,弘礼想起昨晚路过鬼差房舍时听到的对话,那些内容他听得多了去了,可虽然连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他的心中仍旧有些惴惴不安,不知该如何与那位即将到来的司书相处。

要说夏初雪的身份,已经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幽冥主对夏初雪的极大庇护,便是瞎子都能听得出来,没谁敢顶着杀身夺命的胆子在夏初雪面前胡言乱语,可司书殿内背地里嚼舌的鬼差没有十个也有九个,要是一旦被夏初雪听到,又告到堂耀那里,他便也是一个管束不严的死罪。

自打前任司书零夜死后,司书殿内便堆了无数的事情,每天苦海无边,他想回头都没有个岸,只好没日没夜的辛勤苦劳,要不是阎罗殿内的文书必须尽快审核完毕,他恨不得亲自上门将两个文书抓回来帮忙。

不知道夏初雪为何要做一殿司书,如果只是为了风光,幽冥主的女人,似乎更是风光无限,他和零夜几百年忙下来,好处没得多少,累死累活拼得吐血,还总是没有一句褒奖,最终也不过是不求有功只求无错。

弘礼内心只是希望夏初雪不会给他增加麻烦,至于给他帮忙这样的想法,弘礼觉得十分的不现实,竟然是想都没有想过。

殿外飞过几只小鸟,啾啾的几声清脆鸟啼,呼扇着翅膀飞向北方,弘礼顺着飞鸟的留下的痕迹望去,却见堂耀与夏初雪正并肩向着自己行来。

跪倒在门首,弘礼是一贯的态度谦恭:“拜见主上,弘礼见过司书。”

堂耀并不答话,只是径直的走进殿门,倒是夏初雪停住脚步,温声说道:“请起吧。”

面沉似水的幽冥主当前,弘礼不敢轻易起身,堂耀似乎后脑长着眼睛,命弘礼起身答话,弘礼这才敢从地上起身直立。

摇了摇头,夏初雪心中有些好笑的无奈,今早从见到堂耀的第一眼起,就没见他脸色好过,虽然模糊的知道他是舍不得自己离开雪兰殿内,夏初雪仍旧并不点明,和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弘礼在前引路,过了司书殿门首内的宽敞天井,经过了外厅及与其相连的内厅,就是司书殿的正殿,堂耀并未有进殿的意思,弘礼也就继续往前领路。

沿着正殿直行,过不多时即能看见一个两分岔路,沿着笔直前行即可到达司书殿内收藏文书的文书库,如果折南而行,则是鬼差的住处,不用堂耀吩咐,弘礼也根本不敢往鬼差的住处带路,只引着他们径直穿过文书库,向着内院走去。

过了文书库后,穿过九曲十八个抄手回廊,既能看到一处院门,零夜死后堂耀令鬼匠全部重新翻建院落,规格已经变得和以往大不相同。

鬼匠生前本来就是极佳的匠人,死后经过多年的历练,不仅速度上迅捷无伦,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盖好了眼前这些数量不小的房舍,且房屋造型考究,规整得当,也是绝对一流的建筑技法。

司书殿的内院中有三处客房,分别夹在文书、副司书和司书的屋院之间,这次修整过后,还特意在司书的院落前加了一道院门,可谓形成了一个院中之院,司书住的院落在整个司书殿的最里面,数道院墙鳞次栉比,隔音的效果,不能单以一个好字便可形容得了。

行过自己的院落,弘礼便知趣的停了下来,再也不敢陪着向前,只是指明了行走的路线,止步不前,堂耀微微点头,同夏初雪穿过六道花圃,这才来到一处院门前面。

知道夏初雪不喜奢华,院门左右没有任何装饰,朱色门庭迎着朝霞颜色,熠熠生光,朴实中和暖淡雅。

跨进院门,但见两进院落,屋上瓦饰金粉,门栏窗格皆雕着百合花样,并无过多粉饰,一色的水磨红墙,脚踏台级全为白玉砌成,台级上阴凿着大朵佳卉,两旁翠屏绿障藤萝掩映,诚然是清爽干净又不落俗气。

堂耀伴着夏初雪走近房内,房内并非夏初雪想象中的空空荡荡,推开房门即有一股清淡的香气袭来,凝眼望去,袅袅香烟正从梳妆台旁的香架上散发升腾,梳妆台不远是暖石制成的床榻,床旁悬着素淡的细花床帐,床上是素色的纱衾。

“都是落棋收拾的,要是有什么不好,你再和我说,”堂耀将带来的书籍递给夏初雪,看着夏初雪将书归架,他本是想要帮忙,又不知夏初雪要如何处置,便也就不好插手,只坐到梳妆台对首的白玉桌案上。

“已经很好了,你也不该总差使落棋为我奔劳,他毕竟是你殿中的侍童,总是为我出力,也实在说不过去,”夏初雪说着将带来的书籍整齐的放到书架上面,虽然这些书都是从雪兰殿内带来,但多日里她一直在读,对种类也是清楚得很。

“我不觉的有什么不好,”堂耀不明白夏初雪话中何意,以为落棋又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心里正打算回去好好的和落棋谈谈。

“你可别回去折磨落棋,”像是听到了堂耀心事,夏初雪回首说道:“你不是总说为我着想么,我感激你对我无微不至,但你也要想想我的处境,如此下去,我怎么做好这司书殿内的司书?”

微微蹙着眉头,堂耀有些不悦:“是谁在我背后论你是非?”

“你别忘了,我是你亲许的司书,”夏初雪这话举重若轻,堂耀突然心头有些泛酸,湮没了他的内心。

夏初雪是他亲自任命的司书,文折上不仅有他幽冥主的朱红大印,并排还有天帝的泥金帝印,他在天殿外跪了十天十夜,几乎将自己冻成一整块冰,才亲自为夏初雪求来了这司书的位置,本来已经心中澄明,可是内心深处,竟还是觉得如此萧索。

从此以往,她便是他的司书,他也成了她的主上,住得相隔并不算远,可却觉得山高水长,内心中滋生出一种天下无不散筵席的索然。

他不能再任意的陪着夏初雪吃饭赏花对月观星,夏初雪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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