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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身在行难

“少爷,我们回家吗?”胡然少有地起了个大早,早早地等在了岸边,一见到船就高声喊道。在废器里枯坐着,实在是折磨坏她了。

“嗯。”宁独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听不到。他原本还想去废器谢过吴越老先生,现在看来却是不可能了。

胡然高兴地跳到船上,掀开帘子钻了进入,看到宁独脸色惨白,大吃一惊,立刻问道:“少爷,你不就是跟人比剑去了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好像被人吸干了血一样?”

忽然间,胡然想起了自己也是学过医术的,当即握住了宁独的手腕。

“等等,怎么把脉来着?”胡然一时间竟然把什么都忘了。“三部九候都在哪来着?”

越想越乱,胡然索性放弃把脉,握住宁独的手,说道:“少爷,你释放元气我试试。”

宁独习惯性地嘲笑了胡然一声,说道:“还是算了吧,我真怕你给我越治越伤。”

“别啰嗦,快点!”

宁独释放出了元气。

“咦?这股元气波动的特征是什么来着?阴寒之虚,还是元气受震?哎呀,好乱啊!怎么什么都没记住!”

胡然尝试了多种方法都不得结果,气愤地甩开了宁独的手,往旁边一坐,鼓起来腮帮。

“怎么那么麻烦?这么多的东西都要记,谁能记得住!都怪扁老头,非要教我那么多东西,一样一样教我不行吗?要是只教给我少爷这一种伤,我不就能治了!”

宁独好似听到了胡然心里的抱怨,笑着说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学了个半瓶的水准,说不知道还知道一些,偏偏又想不起来。恨不恨自己?”

“好了好了,少爷,你不要说了!”胡然烦躁无比地说道。

除了那些天才外,对普通人来说,学习本就是个痛苦的过程,尤其是懒散惯了的人还始终找不到途径的人,他们需要剔除掉之前所有的恶习,不断锻炼自身的意志。多数人都会在这个过程中放弃,不能成为圣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要是不成,就不要学了。”宁独说道。

胡然心中一喜,同时又有了说不清的感觉。当初是她要学医,努力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虽说没什么成效,但也不舍得就此放弃。

“既然学不成就应该及时下决心舍弃了,犹犹豫豫,学不成这也做不成那。”宁独用平常的语气说着,并没有苛责的意思。

胡然突然觉得委屈,她明明很努力了,换来的还是一众指责,不论是谁都觉得她做好的不好。

“明天我去跟扁教习说,你不学了。”宁独说道。

“不!我还要学!”胡然倔强地说道。

宁独笑了笑,他清楚这样的方法也就只能刺激胡然一时,胡然很快就会忘个干净,非刻骨铭心的痛不能让她有决心,但现在能鞭策她一时就鞭策她一时吧。x

船平稳地驶过了湖面,到了方圆市的边界,宁独跟胡然下了船,准备乘上马车回天都。

“宁独z然!”身后传来了长长的喊声,宁独跟胡然都停在原地向后望去。

余桃先生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额头上满是汗。到了跟前,他直接弯下腰,双手撑腿,才让自己不至于倒地。

“怎么了,余桃先生?”胡然不解地问道。

“我……我……”

“先歇一歇再说。”宁独从马车上取下了一袋水,递到余桃先生面前。

余桃摆了摆手,慢慢站起身子,又喘了一会,才说道:“我要走了。”

“啊?这么突然吗?”胡然原以为余桃先生还会留在“废器”一段时间,没想到他今天就要走。

“去黑铁城吗?”宁独说道。

“嗯。”余桃先生心里苦不堪言,他也没想到在今天早晨就被吴越老先生轰了出来,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后,叹了一口气,背上包袱离开了这里。

自从上次听胡然说过余桃先生要去黑铁城,宁独就特意打听了一下,知道黑铁城距离天都可以说相当遥远。以余桃先生的脾气,想要长途跋涉到黑铁城相当困难,途中任何困难都有可能让余桃先生止步不前。

“这柄春风剑,送你。”宁独拿出了一把春风剑。其实除了修行者,普通人拿了春风剑根本就没什么用,也就是当个柴火烧。

胡然噘嘴说道:“明明是我刻的春风剑,是我送余桃先生的。”其实她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塞给余桃先生一千两银子,怕对方路上没钱吃饭住宿。

余桃接过了春风剑,心情复杂,抬头看了宁独一眼,说道:“还从没对你道过谢。”

要是没有宁独,余桃现在恐怕还守着他的愚桃,直到寿终正寝也不会明白自己看到的“线”到底有什么用,现在他的人生才可以说有价值。

“你最应该谢自己,胡然也还没有谢过你。”宁独笑着说道。

“胡然天赋远在我之上,相信她以后一定能成为吴越老先生那样的器脉师。”余桃确实打心底佩服胡然的天赋,他用十年才看到东西,胡然才用了几天而已。

“那是自然!”胡然得意地笑了起来。“我相信余桃先生你也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器脉师!”

余桃先生挠头笑了笑。

“大概去多久?”

“不知道。”余桃先生对于自己的前途一片茫然,所以才连走一步看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但凡有其他的选择,他都不会出去。

“要是三年不回,我们会去黑铁城看你。”宁独说道。

余桃苦涩地一笑,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度过漫长的时光。

“山水有相逢,余桃先生,我们后会有期。”宁独不多啰嗦,对着余桃先生一行礼,拉着胡然上了马车,径直离开。

“后……后会有期……”

余桃先生愣在原地,想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他垫脚向前望了望,视野里终是没了载着宁独的马车,长长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方圆市一眼,又看了天都一眼,背好包袱,向着西方的道路缓慢地走去。这漫长的路途,终究还是要他自己一人走过。

“少爷,为什么不跟余桃先生多说两句,他这一走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胡然悲伤地说道。她本就没什么朋友,如今胖子走了,余桃先生也走了,她也就只有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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