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独臂哪吒虽然在太湖钓叟面前胆寒心怯，但对付燕如絮却是绰绰有余，仅仅手臂一挥竟将燕如絮逼退数步。燕如絮黄裙一闪导气独臂哪吒头顶，手中雁翎刀一式“风卷残荷”当头扫下，攻势实在灵巧。

但独臂哪吒毕竟为真江南数十年，沉声喝道：“来得好。长袖一拂，化去燕如絮刀式，复又猛挥一掌，击向她的前胸。

铁桨渔夫心知不好，出手一掌，“推窗揽月”，左掌挥处，一股巨大的力道袭至独臂哪吒背后。铁浆渔夫燕涛声身为太湖钓叟的半个弟子，内力极是雄浑。独臂哪吒正全力对付燕如絮，无暇顾及，只听“嘭”的一声被击退五步。但其内力深厚，退不数步，便已站稳。方欲回身出掌，岂料燕如絮在空中见势刀光暴涨，一式“玉女穿梭”，雁翎刀已插入独臂哪吒右肩。

独臂哪吒大叫一声，强忍剧痛，人已跃起。奋臂一掌，平平向燕如絮推去。

独臂哪吒内力何等高深，这一击又极其猛烈，而燕如絮人在空中，招法使老，闪避已晚。千钧一发之际，忽觉一股大力涌来，将她平空托起五尺，这才堪堪避开独臂哪吒致命的一掌。就在这同时，只听得轰然一声，独臂哪吒一个高大的身躯竟被击出两丈。被那股大力托起的燕如絮身法的确轻灵，一招“海燕击浪”，右手雁翎刀借着一冲之力，已没入独臂哪吒前胸。随之以极快的动作拔出留在对方肩窝的雁翎刀，迅即飘身急退。三股鲜血同时从独臂哪吒的两

处伤口和嘴里喷出老远。惨叫声中，独臂哪吒立入鬼蜮。

刚才一击，出自太湖钓叟之手。太湖钓叟自知独臂哪吒的狠毒，所以冷眼防备。燕如絮遇险，他即以左掌之力托起她的身躯，右掌以八成力道击向独臂哪吒的那道掌力。虽然他也身形急晃，但独臂哪吒却被击得飞出两丈开外。独臂哪吒心存怯意，斗志全无。又遭三人合击，自然应接不暇。太湖钓叟“霹雳掌”何等厉害，所以这一击将其震得血气翻涌，真元尽散。故此被本空中的燕如絮雁翎刀刺中前胸。就算如此，燕如絮的身手也够惊人了。

太湖钓叟扫视着门第死尸，口中叹道：“老朽习武半身，从未介入任何江湖恩怨。岂知阴阳教数番来劝，要老朽加入阴阳教。就连独臂哪吒这等人物也已经委身教内，可见天意使然，非人力可挽回。不用多久，诺大武林，必将掀起腥风血雨。”言罢不胜怅然。

铁桨渔夫燕涛声奇道：“公孙前辈武功冠世，何惧阴阳教爪牙？”

太湖钓叟感慨道：“若仅如此，老朽倒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是这样一来，这五百里太湖岂不成了杀人战场？山明水秀的人间胜景，老朽又何忍任血气污染？”

“莫非公孙前辈要迁徙他乡？”

“前不久，塞北高人天机散客秦大侠托人投书与我，邀老朽现身中原，协助中原武林共同对付阴阳教。九大门派一半以上已经遭到阴阳教侵袭。就连天机散客这等从未沾染红尘的高人也无法置身事外，老朽籍籍无名，又何足道哉？再说，就算老朽不出，阴阳教也不是找上门来了吗？”太湖钓叟目望湖面，感慨陡升。

燕如絮久隐太湖，正感寂寞。闻言忽喜道：“太湖伯伯，您老现身江湖，我遇阿爸相随，见见世面，不是更好吗？”

太湖钓叟长叹一声道：“孩子，江湖可不比太湖。生死存亡只在一念之间，哪如咱太湖相安之乐。不过，老朽既然与阴阳教树敌，你们一家也一定难得安生。相比而言，与身在江湖无异。此时皆因老朽引起，实在对不起你们一家。”

燕涛声接口说道：“公孙前辈何出此言。我们居家屡受前辈袒护，这才能够恬然自安。又得前辈绝学教会，更是感恩不尽。若言连累，应该是我们一家连累了前辈才是。如老前辈现身江湖，我们自当随您之后，何敢置身事外？”

太湖钓叟一声清啸，四方回音。这才黯然说道：“你们可速回山安顿数日，早作安排。阴阳教两番失败，自然不会就此收场。我们应及早离开此地，免得让太湖风光再燃血雨腥风。干戈停息之后，我们再回这里，安居乐业，期为不美？”说完人已飘身立于泡轧面的斗笠之上。

铁桨渔夫燕涛声应声道：“老前辈言之有理。”言未已，父女二人也已飘出数丈，直向对岸掠去。

一阵夜风吹过，太湖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事，依旧那样平静如初，只是湖底和岸上又新添了十四个屈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