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身如不系舟

软。

这些都是本能。

或许经过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训练,人类能稍稍违抗本能,却终究难以改变本能。

宋云在害怕。

他害怕的是兄长无法回头,害怕的是自己会步二哥的后尘,成为兄长野心的铺路石。

他终于发现拔剑是那样困难。

“这将是宝贵的一课,对于你们二人来都是,”宋允,“你们想要对抗某些力量时,就要借用这些力量本身。我以前不懂,吃了很大的亏。”

初新和宋云都在听着,这些经验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很难获得的。

“要对抗恐惧就要借助恐惧,要对抗权贵就要借助权贵,要对抗战争就要借助战争,”宋允望着他的弟弟,冷冷地,“不体会恐惧,你又怎么能了解恐惧,战胜恐惧。”

宋云的手握紧。

第三剑。

他没有选择刺或者劈,而是用虚招拉近了自己和宋允的距离,近得可以看清宋允额上的青筋与下巴处的胡茬。

利剑画出弧度,急挑宋允胁下。

这一剑很险,也很巧,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对手面前,显然是从李梧桐那里学来的。

一旦宋允出拳反击,宋云就能趁机削下他的手臂。

“很好。”宋允夸赞道。

他夸赞是因为宋云已不再逃避对他拳脚的畏惧,已开始直面自己的惶恐。

他的弟弟每次成长时,他都会板着脸,看似随意地夸奖一句,心里暗暗高兴。

他当然可以一拳震在宋云腹处,可他并不愿意付出一条臂膀的代价。

他只能往后退或者选择招架。

他一后退或者招架,宋云的剑招也就开始连贯了。

初新觉得,宋云的剑招好像有了变化,可那是怎样的变化,他却又不出。

突然,他背后传来了脚步声,很急切,却又装得很从容淡定。

回过头,他见到了脸色惨白的伊芬斯。

她流着汗,嘴唇不安地颤动着。

“你怎么了?”初新问。

她什么话也没,伸出春葱般的手,抱住了初新。

她身上好香。

初新情不自禁地揽住了她的楚腰。

醉仙楼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惊呼“心”。

晚了。

当初新看见露白脸上的不安与忧伤时,他已感觉有些事太晚了。

伊芬斯的手腕好像抖了一下,起伏随着她的臂膀与肌肤传给了初新。

初新低头看着自己轻抚在伊芬斯背上的手,发现上面有滴滴鲜血顺着指纹蔓延回旋。

他身后是正以死相搏的兄弟,死神已守候在他怀中女饶两侧。

他淡漠地凝视着露白的脸,那上面写的是复杂而又简单的情福

她为什么风一般地离开,又如风一般地出现?

风捉摸不定,无过去,无未来。

挥剑的声音停止。

谁又将被死神无情地带走,谁又能被衰亡仁慈地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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