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边。
现在，就在这里。
她就在这里——
不知为何突然很想哭，路兰赶紧低下头去。
让路兰在床上躺好后暂时离开房间的琳达，不出十分钟又再次回到房里。
「我回来了——」
尴尬地打着招呼。
「应该，又来打扰了才对。」
埋在毛巾被里的身体，差点因尴尬而弹跳起来，路兰强忍住了。
琳达手中提着便利商店的白色塑胶袋和药局的黄色塑胶袋，并扬起手秀给路兰看。
「吃药之前总得先吃点什么才校如何？有力气到这边来吗？」
屈膝跪在床边，这距离太近，实在太近。
装作因发烧而神智不清的样子——其实也不算是演技——路兰闭上眼睛，无力的把脑袋垂向墙壁那边。
琳达接二连三从塑胶袋中取出的有：运动饮料、可以撕成口口吃的咸面包、优格和迟热贴。
「怎么样了？」
琳达跪立着窥看路兰的表情。
「……啊，还好～！」
扭转上半身直起身子，很快地抓过退热贴。一边姑且用尽全力傻笑，一边撕开包装袋自己往额头上贴。就这样又躺回枕头上，目光直盯着琳达脸颊附近。
「……干嘛啊，路兰，你这什么态度。」
「耶嘿，你什么？」
「……怪怪的耶你。」
「咦～！怎样怪怎样怪嘛～？」
「……就是这样啊，到底是怎样啊你，真是的……」
在路兰朦胧的视野之中，根本连琳达现在的表情都看不清楚。她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这奇妙的态度呢？
只是很焦急。并且很困扰。应该是困惑吧。为了掩饰这些复杂的情绪，路兰所能做的就是拼命做出那种莫名的表情。用尽全力。
好歹自己也是想努力营造出刚才和娜娜学姐在一起时那种自然的气氛啊——虽然是这样想的。
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你。
这是友人二次元君的招牌台词，像是平均分摊餐费时多帮他出一点零头的时候；在学校食堂里把菜分他吃的时候；帮他打扫厕所的时候，或是顺便买水给他的时候等等。这些时候他总是会把额头上的头发全部往后梳，模仿绫波零不带感情的平板声音，吐出这句台词，而且不等对方出「你只要微笑就可以了」的固定台词，就自己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这时大家也总是会大笑着：「才不像咧！恶心死了！」没想到这句台词，却正好代表了路兰现在的心境。
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琳达。
曾是那么想见到这张脸。曾是那么想见的这个人。曾是那么那么想回去的心灵归属。才不过一个晚上，就变成这样的自己。
真实的表情不能让她看见。总之现在只有这件事是绝对的。
「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真的没事吗？」
琳达狐疑地低语，扭开运动饮料的盖子，将水瓶递给路兰。冰透透的水瓶拿进路兰闷热的房间里之后，瓶身表面淌满了水滴，就在这时，有一滴水滴……
「总之你先喝吧，这边也有吸管。」
——落下的水滴，沿着琳达的手指滑向手腕。
看见了这一幕，或发现自己看见了这一幕，尽管肤浅却不由得深受吸引，但同时又为自己的视线竟然紧盯着肌肤上的透明水滴不放而感到羞耻。
「……」
什么都没，路兰只能再次低下头。垂下硬是转移的视线，不出任何一句话。脸颊发烫，呼吸困难。真像个鬼，一头忘却言语的悲哀的兽，一只羞耻的生物。
已经无法再拿傻笑来掩饰，肿胀的脸随着心跳烧烫烫地鼓舞着脉动，要是让琳达发现这一点的话，只有去死了。
连电视都没开的房间狭窄而安静，万里拼命压抑呼吸的声音。快点些什么啊，琳达，脑中净是这些推卸责任的想法。什么都好，快做点什么啊。快打破这片沉默啊。在这间感情被迫透明曝光，丝毫无法掩饰的密室里……话虽如此，根本只是自己擅自感觉尴尬而已。
琳达将吸管入手中握着的瓶口。
「嗯。」
抬了抬下巴，示意路兰快喝。眯起了双眼，那副猫科动物似的表情。一脸学姐样。
路兰看着她，按照吩咐用力咬住吸管。至少这样暂时有事可做，不用交谈也不必思考。闭上眼睛，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抓紧这件事做，忘情地将冰凉的饮料吸起，又大口吞下。
刚喝下第一口的瞬间，路兰这才发现自己有多渴。明明不是特别想喝那种冰凉的甜饮料，回过神来却已饥渴地几乎是一口喝干了它。
原来不知不觉之中，身体竟是如此饥渴，渴望滋润。
琳达不由得呼出一口气，望着路兰：「很好，喝下去了、喝下去了。那接下来是这个。」
接过水瓶，跟着递过来的是装着优格的容器，从已经打开一半的铝箔盖缝隙里将刚才用过的吸管直接插进去。
「直接这样用吸的吃吧，嘴巴才比较不会痛。虽然有点怪，但反正也没人看见。」
现在的路兰可没有力气吐槽一句「你不就正在看着吗」。乖乖照琳达所，就着吸管开始啾啾吸起原味优格。虽然肿胀的嘴唇一缩起来就痛，但要用汤匙普通的吃更是不可能吧。再纱布挡在嘴上也不容易吃，而且或许还会弄脏。
「还吃得了面包吗？」
嘴里还咬着吸管，路兰急忙摇头，用眼神制止正要撕开包装袋的琳达。实在是不认为自己有办法咀嚼那种固体食物。
「了解。那等那个喝完就来吃药罗。我看看，放到哪里去了？」
原来在这里啊。琳达着伸长了手，抓住放在桌上的药局处方袋。在木头地板上盘腿而坐，低下头、垂下眼，开始读起了药袋上的处方明。
素着一张脸没有上妆的白皙脸颊，长长的扇形睫毛自然地在脸上投下纤细的阴影。
「……啊。」
——就这样，终于。
终于，今，这是第一次仔细端详琳达的脸。路兰心想。终于知道她的模样。也终于知道琳达穿着水蓝色的棉质上衣搭配深蓝色的长版罩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