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爆炸(六)
大约琼华台正是方才爆炸的中心,故而也是损毁最为严重的地方。别处倒塌的亭台楼阁,或许只是因为爆炸引起的巨大的震动而造成的,而这里却连半点原先建筑的影子都没了。
一日前,琼华台仍是富丽景象,遥对清湖趣雅别致,雍黎与谢岑还曾倚靠着檐上琉璃砖瓦,笑看其下百箭齐指。
一日后,琼华台一切警齑粉,仿若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大概是之前爆炸的威力太大,热气还未散去,或者也有旁边火光未灭的原因在,此刻便是站在离琼华台位置还有百十米的距离,雍黎仍旧能感觉到一些未散尽的灼热。
京畿卫之前一来便迅速围住了整个公主府,府中各处也安排了人驻守,这里也不例外。
但守在这里的人却并未靠近前面爆炸燃烧的位置,只有一队人守在四周,大约是得了命令,并不上前去救火。
毕竟这整个府邸几乎算是夷为平地了,这火再烧也顶多就是将这里坍塌了长廊烧个干净,也没可能再蔓延出去。所以这火救不救也就无所谓了,救了也是白白浪费体力。
远处火把光影明灭,人影幢幢,喧闹声也此起彼伏。
雍黎方才从外面一路走进来,约莫估算了下京畿卫过来的人数,除了外围和各处驻守的兵士,剩余过来的人应该还有两三百人都在西北边后院救人。
雍黎并不打算往后院去,那边有有京畿卫副将宋居成带着,应当一切自有章法,她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感兴趣的,或者想要解开的,还是关于琼华台,关于这场莫名其妙的爆炸最终的真相。
雍黎记得琼华台后面昨日那个暗道的入口,纵然此刻整个园子已经面目全非,但大致方向是不会变的,而且昨那些白色的石蒜花也十分显眼。
她此时并不打算直接去琼华台那边查看,毕竟火还烧着呢,这会儿也靠近不了,所以便打算再去探一探昨日的暗道。
只带了赵雪冈和另外的两个侍卫,雍黎打发了剩余的禁卫军去给后面救饶宋居成帮忙。
那片白色的石蒜丛已经几乎都被之前爆炸时四散掉落的砖瓦石块压在了下面,乍一看去一片狼藉,只有零散的几个还顽强地生长着,在一地废墟里更显出一种零落的美。
花丛里的那个矮墙也已经倒塌了,雍黎试探着各处摸了一摸,虽然摸到了之前那处开关,但显然机簧已毁,倒塌的墙面也压住了入口,除非掘开此处地面,否则这处暗门入口大约是打不开的了。
雍黎早知道大约不可能那么顺利,她微沉思着想着要不要找人来挖一挖,但是一旦将挖开,一旦这处奇特的密道公开于世人眼中,难免会将之前的十二星阵暴露出来,也难免会将今日的爆炸牵扯到千古高风。
即便她自己到如今还是一头雾水,但若真有半分将璟王府或者千古高风牵扯进去的意思来,怕是雍黎自己也辩解不清,毕竟这事情确实她是摘不清的。
不过若要遮掩,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毕竟这场爆炸,一应表象也非寻常,上应象,已多少牵扯出些神鬼象之,若当真无法深究出其最终的原因,大约也只能成一未解之谜了。
雍黎弯腰捡起墙根处被砸断,但花形还算完整的一枝红色曼殊沙华,将那花朵虚虚捏在手上,却听得身后有人缓慢行来的脚步声。
她身边跟着护卫,原本无需她指示,或者根本无需她回头,尽责的侍卫们就会将身份不明的人拦下来。
但雍黎却下意识地回头了,原因无他,那饶脚步声,她是熟悉的。
她一转头,正看到不远处拨开横七竖八杂乱倒塌的树枝花木走近来的谢岑,饶是此刻连月亮也西落的黑夜之中,饶是此刻身处的是火光不灭杂乱惨烈的废墟之中,他仍旧是清华其中,风骨成的怡然姿态。
身侧的侍卫欲上前拦人,雍黎伸手止住了,嘴角勾出一丝连她自己也不明的究竟带了何种情感的笑意,她道,“果然还是你。”
“怎么?不想见我?”谢岑走到她面前,浅淡笑问。
雍黎没有回答,谢岑却也不以为意,只轻声道,“你闭上眼。”
雍黎奇怪,上下打量着他,最终在他清清淡淡如三春烟雨的目光中,不知为何还是微微仰头,闭上了眼睛。
其实以她往日的性子,身边尚有护卫侍从在,她断不可能如此旁若无蓉与人玩笑,做此失态之举。
谢岑看着她浓而长地睫毛遮出地一片阴影,不由得一笑,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白瓷匣子。
瓷匣子并无太多装饰,打开之后却隐隐有一丝清甜味道透出来,谢岑从匣子插出一块剥了壳的菱角,递到雍黎嘴边,语声带笑,“张嘴。”
感觉到递到自己嘴边的清甜味道,雍黎也猜到是什么,当下有些好笑,想着这人何时于这些事上也如此上心的?
她也没有张嘴,倒是睁开了眼睛,一睁开眼,正看到唇边清凌凌白嫩嫩的一块菱角被竹签戳着拿在谢岑修长的指间。
雍黎伸手将那菱角接过来,又看到他手里拖着的匣子,笑道,“什么好东西,劳你巴巴地送来?”
“你且尝尝,滋味甚好。”谢岑将手里地白瓷匣子也递过去,“今日午间无事,往城西回渊湖泛了回舟,正见着采菱人在采今年的最后一遭菱角,我瞧着有趣,便也亲自采了些来。老菱做菜做汤很是不错,但嫩一些的生吃却更有然风味,只是如今这节气也没几个嫩菱了,我好容易挑拣了一捧,剥了壳也就只得这匣子里的这些。”
雍黎将竹签上的菱角送去口中,细细品来,确实汁水丰盈,也确实如他所的自有然风味。
“你如何来这里?”雍黎也不吃了,将那装着剥了壳的菱角的匣子合上,拿在手里,想了想,又加了句,“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处的?”
谢岑指了指清疏阁,“我一直在上面等你,方才远远地看到你进来,便猜到你大约还会到这里来查探,我便下来过来寻你了。”
“你在清疏阁?我不是让人传信给你,我今日无暇让你不必过来的呢?”雍黎狐疑,亦有所指地一问,“你可有受伤?”
谢岑哪里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一向不屑于与任何人解释他之所为,但对于雍黎,他却永不希望她误会,不希望她在心里埋下哪怕一点点怀疑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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