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空桑李

不义”的惩罚。

蓝色的星球不停旋转,春夏秋冬周而复始,那连绵不断的“惩罚”变换着形式,一忽儿在东,一忽儿在西,一忽儿在南,一忽儿又到了北……

雹子过去之后,白芸里的乡民们涌出了蘑菇似的茅屋,对恁“成吨的惩罚”一筹莫展。

“耶!耶!争叫人难活命耶……”

柳奕满脑子里都是谢婶遇急事时捶胸顿足的模样。

这场雹子一共下了没几分钟——她现在对“分钟”这概念已经相当模糊——但掉落在四面八方的冰雹已将她家的院铺作了白色。

柳奕捡起一个突兀得快有鸡蛋大的冰疙瘩,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实在惊叹。

原本,它不过是水!

骤然孕育出如此数量巨大的冰团子,顷刻之间在大范围内降下毁灭性的打击,恐怕没有哪个制冰厂能有这种本事。

柳全山上山下地四处查看灾情去了。

芳娘和柳奕去后院照管她家快要结茧的蚕,还好,屋顶没砸穿。

渠郎先到了柳家问过平安,回身便下山去看他的田。

听闻得,娄家的鸡跑没了两只。

椿家的阿融在院子里捡拾着好玩的冰疙瘩。

蒯家的阿翁行走在泥泞冰冷的田地中,脚上的芒鞋早已湿透……

地面原本温度不低,压在大片农田上的冰疙瘩,没过多久,便有少许开始融化。

不过接下来白芸里又冷了两日,某些低洼草窝中,仍然能见到融化的冰疙瘩依稀的影子。

等到那些冰坨子完全化成了水,消散在草陌间,白芸里去岁种下的大部分麦、今年种下的蔬菜、已长开几片叶子的粟谷……大都已经零零落落。

很快,他们便陆续知道了,附近的乡里,许多地方都有差不多的情况——粮食肯定减产,部分里中,今夏的麦恐怕会颗粒无收。

前往狗忙里拜神树的人更多了,长蔺亭的五里庵快要被踏破门槛,就连老牌的巫婆祭师门前,“生意”都好了不少。

这是一个十分奇特的现象,柳奕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助乡邻们挽回损失。

她们自家新发的粟谷倒下一大片,柳全正在考虑要不要改种别的东西。

至于麦子,柳全,只能这样了,到时候看能不能收上来一半吧……

唯有那一亩山药,种得实在是太巧了,这东西食取的部分本来就埋藏在地下生长,现今芽苗发起来不久,打蔫了也很快会恢复,基本没有什么妨碍。

她家种的山药以前都是野生的,和娄婶子开玩笑的柳奕固执种下之后,经过了一年的空间繁育,又经过了去年的田间试种,倒也在她家的藏里顺利适应下来。

卖恐怕没处卖,储存得当,混作口粮还是没问题的。

整个白芸里,最近都弥漫在郁郁不安的气氛里,除了椿融这般无忧无虑的娃儿,所有大饶脸上都透着沮丧。

其实大多数的孩,在此种境地下也是轻易不敢造次的。

爷娘心情本就不好,倘若再因为上树下河刮破了衣裳、遗失了麻鞋,恁一准要被家中没好气的老娘挥舞着笤帚撵出半条里巷,“夭生仔,饱食得几餐汤水?无识得晨昏!”

等到柳家人将田地中东倒西歪的粟苗清理个差不多,整个中州遭遇冰雹灾害的消息,已在附近乡野间陆续传播开来。

“粮食涨价了吧?”吃饭的时候芳娘问柳全。

“涨了,涨得厉害。”柳全点点头,闷声啃着手里的煎饼,又呼呼喝了几大口粥,才道,“今年,恐怕不等到秋,就该有人家揭不开锅了。”

毕竟,像椿家那样,能够每年都攒下些存粮的人家并不多。

就比如蒯家父子,前两年,几乎年年都要拿出不少的粮食贴绢税。

若非加入了蚕社,里邻间多有帮补,他们实付的价钱起码还要多出二到三成。

倘是家中境况不好的人家,遇有条件具体,一点法子无可想的,那么一年一年生拿口粮买绢帛完税,是能要人命的。

“来,又好些日子不见阿渠。”芳娘经管着家中口粮和日常开支,无论存粮多寡,每做饭都是有数的。

“添双筷子的事”,在有些时候,不过是句客套话,在这个年月,那是亲厚的表达。

“他恁几亩地,早跟他翻了重新种点甚,”柳全又夹一筷子泡菜,就着手里最后一块饼,吭哧吭哧嚼了,“俺去山下看看。”

“恁也是个轴人。”着,柳全便起身去准备家伙事。

“俺也去呀!”柳奕赶忙喝完稀粥拍了拍手,给她爹拎上水筒。

冰雹那日,娄家走失的鸡,不知怎地,一只,被雹子打死在外;另一只,就此无端失了踪。

而那只被冰雹砸死的倒霉公鸡的归属问题,还一度引发了里巷间的口水大战。

把娄家的三婆媳激发出勃勃斗志,与隔了两个院子的谢三家妇人,展开了一场为时三日的车轮骂战。

到这谢家,恐怕真个有什么家族遗风。虽则三家不睦,却“一脉相潮地当出“悍妇”。

无论谢大还是谢三家,柳家和他们打的交道都不多,只有一种固有印象,觉得这几家人都颇有算得精明的特质。

听闻恁早年亡故的谢六,还是个怯弱之人呢。

这一遭,谢娄两家骂到最后,娄家婶险些没动了胎气。

而那只倒霉的黑尾巴公鸡,也终归被谢家三婶拿到院中当巷处,架起柴火一锅炖了汤。

据当日,炖鸡的香味飘出里巷,谢家三婶还破荒地,给路过的谢大家两岁的孙儿盛了一碗鸡汤。

柳奕拎着一罐子酸酢的芦菔,又提着一篓新鲜鸡蛋,下山去探看孕妇。

阿娘叫她跑一趟,这自然不在话下。

娄婶子向来是个爽快人,看来这一回,也当真怄了气。

嗐——!

柳奕最不擅长参与婆姨婶娘间的这种性置气,对于骂街吵架这门即时临变的行为艺术,亦很缺乏锻炼。

叫她摘在一边袖手旁观欣赏一时,或还有些趣味。

当真推她下场,估计也就和自家阿娘一般,只能耳红脸发烧地“呆若木鸡”、“目瞪口呆”。

所以她家老娘也是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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