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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乱世

西域惊变,鄯善国及附近属国,无数百姓在一夜之间身患奇疾,大夫对此病闻所未闻,束手无策,千年难遇的浩大瘟疫,在西域迅猛蔓延。

那日高僧离奇死亡的目击者禀报朝廷,此言一出,众皆哗然,朝中官员踊跃上奏,言及驸马乃不祥妖魔,祸害百姓,此般弹劾了一番。

国王于西域各国张贴皇榜,求天下医师救治瘟疫,并以祸国殃民之罪,判定西域驸马凌迟死刑,下令诸国通缉驸马,如有窝藏,严惩不贷。

瘟疫一发不可收拾,几日以来,患瘟疫者不减反增,百姓死伤无数,市井流传之中,驸马便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被西域百姓恨之入骨。

我们三人在离王宫较远的外城东躲西藏,仍几无立足之地,在两人多番苦劝下,终决定今日逃离王城,去南方较为安宁的播仙镇避避风头。

清晨,冷流云驱使马车在外城环街上缓行,我身着皮革布衣,头戴黑纱帷帽,透过车厢小窗望向外面,一时只觉百爪挠心,疼痛如绞。

且末河斜斜穿街过,昔日人流如潮的环街上,此刻一片哀鸿载道的惨景,随处可见横七竖八躺着身形萎靡的百姓,墙内外阻隔着血肉之亲。

只见街旁雕窗之内,露出一张童稚无邪的面孔,困惑地望向身畔妇女,“娘,为什么不让爹进来?爹要进来,娘让他进来嘛,成儿要爹。”

而在屋外窗下,一个鸠形鹄面的布衣大汉委顿于地,漫身长满可怖的绿斑。

“成儿乖,在家里好好待着,爹爹生病了,不能见成儿,娘也是没办法啊!”

妇女道毕,抱着懵懂孩童泫然恸哭,锦帕里粉泪斓斑,尽道亲情殇。

车轮的碾转轻响落过耳畔,马车已行至扜泥城南门,我不顾车内慕容清的阻拦,径自揭帘跃下马车,奔向葡萄藤架旁委顿墙角的耄耋老人。

冷流云眸中闪过无奈,将马车停在巷中墙下,便与慕容清一同尾随而来。

身患瘟疫之人,身上会生出椭圆状的墨绿斑点,且与日俱增,待全身肤色皆焕然一绿,便是死亡降临之时,任是华佗在世,也回天无力。

我细查老人身体,但见他唇舌发青,漫身散发着腐烂酸臭的异味,心中灵光乍现,这种疫病不似顽疾,更如中毒所致,倘若如此,那么毒源又是何物?

而奇怪之处便是,西域百姓不断中毒,若是日常饮用水或食物为毒源,为何我们三人同在西域生活,每日饮食与西域无二,却无一人中毒?

此种疫病,只要寻得毒源,再找医师配以解药,方可救赎百姓。

一群黑鸦从屋檐掠过,其呼啸啼鸣之凄厉,恰如来自黄泉幽魂的呼号。

凛冽晨风之中,我起身漫步于环街中央,透过帷幔黑纱,注视着满城若隐若现炼狱一般的惨象,闻听苦不堪言的呻吟,暗自攥紧十指。

是否这满城瘟疫真是我所带来,我果真是不祥之人么?正如那壁画之上,看似天使般真善美的蓝衣女子,竟也会驾驭万古九渊魔物!

如若不是,那么便是有人精心设计,目的极可能是为陷害我。

只是,以全西域百姓之命作为赌注,如此令人发指的行为,他竟忍心做出!他若是想对付我,大可直接冲我而来,为何要对无辜百姓下手?!

冷流云立定我面前,以手揭开飘扬的纱幕,正撞上他眼中幽寒森冷,心中本烦闷难消,与他甫一对眸,登时平添一重冰寒,将缄默已久的气氛冻结。

“飘飞,不管何时何地,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我会保护你。”

他肃容而谈,缓缓握住我窄袖下的莹润柔荑,眉宇间只见严峻。

我但笑不语,不动声色地抽出手,仰天凝思。

“圣主来了,我们有救了!”

目光齐聚处,却见一人由南城门挥手疾奔而入,而在他的身后,一行队伍如云迤俪,簇拥着中间一辆华丽的车驾,浩浩荡荡入城而来。

原本死气沉沉的街道,恰似被沸水泼进一般,倏然涌起滚沸的热潮,屋内屋外的千万百姓,都纷涌至街道中央,虔肃地匍匐跪地,齐声高呼——

“恭迎圣主!”

那个年仅十九岁的冥阴教圣主,在西域百姓中,竟有如天人般的威望!

马车自城门徐徐而来,折转驶入街中,几乎塞满了整条街道。

我静立流声婉转的且末河旁,愣愣地环顾四周,却见自己鹤立鸡群,直挺挺地伫立于众多伏地百姓中,不由无措地挠着后脑勺,讪笑不殊。

千众目光,有如毒箭一般,隔着黑纱嗖嗖射来,意在责怪我对圣主的不恭。

一道松香渺然的流风拂来,但觉腰间一紧,身子一轻,我便被冷流云拦腰扛至道旁小巷中,一身皮革布衣迎风轻扬,却掩不住那冰雪风姿。

待冷流云松开我,我正待开口抱怨,却见慕容清并不言语,目视巷外。

淡紫马车在护卫簇拥下,堪堪停顿巷口河边,隐约暗影,摇曳在侧窗帘幕上,那惊鸿一瞥,却幻化出重重蛊迷的剪影,一种异样的魅惑油然而生。

一个布衣青年疾奔到马车前,于石桥上匍匐埋首,清碧河水映得他金眸熠熠,“西域瘟疫蔓延,都是那个从中原来的驸马的诅咒,望圣主大发慈悲,破除诅咒,让百姓重获健康,我们甘愿做牛做马,永远忠诚地侍奉圣主!”

青年言下越发激昂,愤懑无奈之下,竟将下唇都咬出细细血丝。

“求圣主破除诅咒!”

百姓对着清河对岸的马车叩首再拜,恭谨伏地,各色眼中凝满热切期盼。

水晶垂帘之后,一道妖媚蛊音飘出,“要想破除诅咒,只有一个办法。”

众人闻言皆暗暗惊悚,各自与心间揣测印证,一时噤若寒蝉。

车内之人以扇抵颚,迷人心魂的薄唇,掺拌一缕妖媚浅笑,“既然诅咒由驸马带来,那么只有用他的血来祭献荒神,方能破除诅咒!”

我们三人齐齐一怔,目目相觑间,对这番言论莫名其妙。

怎么又把矛头指向了我?

忽闻耳畔一阵清吟,带出隐忍难发的压抑,回眸但见冷流云手握雪刃,一双星眸,冰冽恰如时光轮回,顾盼生辉间,竟端端的摄人神魂!

百姓喜极而泣,皆道圣主慈悲,纷纷低泣稽首,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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