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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散了,众人又接着进了门内,继续悄悄地看叶初晓的热闹。
她一直没有表情,收拾好东西办完手续,就径自出了艾维,没有跟任何人道别。
这个地方,不值得她留恋,这些人,她也不愿再见。
站在路边等车的时候,她望着远处高楼之间,那片阴沉得仿佛随时会压下来的天空,咬紧了牙关……
当沈娅的电话打来时,她已经在家里,正在网上看招聘启事。
“初晓这怎么回事,我早上去见客户了才到公司,就听说你走了。”沈娅焦急地问。
叶初晓简单地说了经过,沈娅火冒三丈:“老娘也不干了,现在就去收拾唐茜茜那个恶妇,还有王总那个烂人!”
“你别冲动,现在辞职不划算。”叶初晓不想把她也连累进来,勉强笑着打趣:“我还等着你过一段拿了年终奖好救济我呢。”
“可你怎么办?”沈娅只觉得心酸。这个时候丢了工作,对叶初晓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没事儿,我正找着工作呢,总有地方去的。”叶初晓语气轻松,心里却并不轻松。已近年关,哪有公司会在这个时候招人。
又跟沈娅说了会儿话,她才挂断,手机还没放下,却又响起。
看到那个号码,她的指尖瞬间一颤,是法院打来的。
深吸了一口气,她才接起:“喂,您好。”
“下次开庭的时间已经确定,27号上午九点,请准时过来。”对方的话,让她的心,彻底坠入冰窖……
27号距离现在,不到两周。而她原本在法庭上就处于劣势,今日的失业,更是雪上加霜,赢官司的希望渺茫。
她怔怔地坐着,手心脚心,都渗着冰凉,许久,又开始翻看网页,每一丁点招聘信息,都不敢放过。
然而,一整天过去,仍旧一无所获。
似乎也不知道饿了,她把自己关在没有开灯的室内,心中也犹如这夜色般,一片黑暗。
敲门声响了很久,她才迟滞地站起来去开门,以为是沈娅来看她。
可走廊的灯影里,却站着陈则。
他的目光滑过她的脸,看到了那道伤痕,轻声说:“我去过你们公司,听说你辞职了。”
“你太委婉了,直接说解雇不是更好?”叶初晓自嘲地一笑。
陈则的眼底,闪过一丝怜惜:“我们再谈谈陆总说的那件事儿吧。”
“我没那个心情。”叶初晓强硬地要关门,却被他伸手挡住:“以你现在的境况,失去孩子是必然,除非你有财产作支撑。”
叶初晓一愣,手上的劲松了几分,陈则深深地望着她:“以我的专业立场而言,我本不该跟你说这话,但是……”他叹息一声:“你除了接受水云阁,真的已经别无选择。”
说完,他转身离去,叶初晓怔立半晌,最后缓缓关上了门,独自回到黑暗中,跌坐在*边,久久失神……
第二天,发出去的求职邮件仍是石沉大海,她在家里已经坐不住,开始上街到处去看有没有地方招人,可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更是犹如大海里捞针,毫无效果。
而这天是周五,米粒儿放假的日子,她去往学校的路上,茫然地看着街景在窗外,一一滑过,近乎绝望。
但见到米粒儿的时候,她还是强作欢颜,回到家,米粒儿和往常一样,腻着她撒娇。
叶初晓笑着陪她,心中却酸楚不已。
晚上,米粒儿窝在她怀中睡去,脸依恋地贴在她*口。
叶初晓想要紧紧地抱着她,却又害怕她睡不好,只能轻轻地环着她,直到夜深,才逐渐睡去。
可梦中,却是法庭宣判的情景,齐禛抱着米粒儿离去,她哭着伸出手喊妈妈,一声一声,撕心裂肺……
叶初晓从梦里惊醒,当意识到米粒儿还在自己身边,不由得悲喜交加,用额抵住她的额,大口地**。米粒儿浑然不知,只在妈妈贴近的时候,依赖地用胖胖的小胳膊环住了她的脖子,犹自睡得香甜。
“米粒儿……”她低喃着亲了亲孩子,眼中已盈满了泪……
次日早上,她先起*,到门外面去给孙律师打了个电话。
当听她说了现状,孙律师在那边沉默许久才开口,声音很低:“初晓,下次上庭,只怕我们的胜算并不大。”
她的话说得很婉转,叶初晓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暗了下去。
结束通话回到房中,她坐在*边,轻轻**着米粒儿的脸,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滚烫的一滴,落在米粒儿的脸上,她醒过来,发现叶初晓在哭,顿时慌得抱住她:“妈妈,你怎么了?”
她不能回答,只拼命摇头,想拭去泪水,却又怎么都擦不干,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一天,米粒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特别地乖,无论叶初晓做什么,怎么劝,都一直紧紧跟在她身后,仿佛要是一转眼,自己就会失去妈妈。
叶初晓看着她,心如刀绞。
到了晚上,米粒儿终于睡着,临睡前却还眼巴巴地望着她问:“妈妈你不会走吧?”
“不会。”叶初晓忍着泪捏捏她的小脸:“妈妈哪舍得你,妈妈要永远跟你在一起的。”
米粒儿这才闭上眼睛,揪着她的衣角睡去。
冬夜,那样冷,却冷不过她的心。
绝望和悲凉,如同密密匝匝的丝,将她的心缠绕,一寸寸地勒紧。
她已经被这残酷的现实,逼得再也喘不过气来。
她不能放弃米粒儿,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弃米粒儿。
如木偶般呆坐了半夜,她颤抖着指尖,写出一条短信:
好,我接受你的分手费。
发送键按下的一刹那,她的唇边,勾起一抹自嘲而凄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