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晚晚拢了拢乌黑的长发,动作顿住,“没离成,改天再约时间吧!”
“贺狗忙着给童养媳的狗打官司,没空跟你去离婚吧!一只狗闹的沸沸扬扬,如果别人知道他小舅子官司缠身,他却在给一只狗出头,给他狗脊骨戳断了!”
苏允柚心直口快,看到新闻时她就想吐槽了。
憋了一宿,怕说出来纪晚晚难受。
却没憋住,还是忍不住说了。
纪晚晚把长发束成马尾,眼皮轻颤两下,似乎不在意那般笑了笑。
“刚好,我也没时间去离婚!”
她拿上包离开,想去警局一趟,听说警方在调查事发地周围的监控,她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刚驱车驶入车流,她手机忽然响起。
是张青禾打来的电话,急促的铃声刺得纪晚晚心里哆嗦。
早上刚给她下最后通牒,这么快又打电话来,必定有事。
她滑动屏幕接起,那端张青禾焦急的声音掺杂着一阵阵怒骂。
“晚晚,你快来第一医院啊!那些人找上门了,他们要打人……”
话没说完,电话被挂断。
那些人指的是死者家属,还是网上的激愤分子,不得而知。
纪晚晚立刻把车原地掉头,直奔江城第一医院。
苏允柚的公寓离着第一医院很近,约莫十分钟就到了。
车还没驶入医院,纪晚晚就看到许多人围住了纪成印的车。
那些人拿着鸡蛋和菜叶子,丢得车上到处都是,汽车寸步难行。
透过前挡风玻璃,勉强能看到车里纪成印和张青禾坐在里面。
纪晚晚从车上下来,想去让保安找更多的人手过来。
但她没跑出去两步,纪成印就把车窗落下一小截,指着她说,“那是我女儿,你们要出气去找她!”
话刚说完,一个臭鸡蛋从窗户缝里丢进来,刚好丢进他嘴里,他赶忙把车窗升起。
张青禾慌忙说,“晚晚怎么办?”
“呸!她年轻,打两下没事!而且她这才遭多少疼,只有她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才知道早点儿解决纪恒的事情,纪恒在拘留所,受的苦比她多……”
纪成印拿纸擦嘴,见车旁边的人都散开朝纪晚晚跑去,他迅速发动引擎跑了。
围着车的都是网络激愤分子,并非死者家属,他们身上戾气很重。
打着为死者出头的名义,发泄着自己的生活中积压已久的怨气。
眼看打不到车里的人,他们一窝蜂般地涌向纪晚晚。
纪晚晚转身就跑,却不慎撞到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菜叶和矿泉水瓶一个接一个地丢过来,还有不知名的尖锐东西,砸在她身上!
幸好又跑过来几个保安,快速拦住那些人,他们才没动手,只扔东西。
四周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但也有觉得纪晚晚可怜的,打电话报警了。
闹事的人一看,一哄而散跑了。
纪晚晚长发湿哒哒的,膝盖破皮血流不止,围着她的人都散开。
一个小护士跑过来,“小姐,您没事吧?我带你去处理一下吧。”
身为整个事件的目睹者,小护士亲眼看到纪晚晚被父母推出来遭受这一切,满脸同情。
纪晚晚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医院就诊楼门口的那对男女身上。
或许是他太过耀眼,又或许是纪晚晚总能准确无误地捕捉到贺行舟的身影。
隔着一段距离,隔着许多交错的身影,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贺行舟拥着林夕然,林夕然的额头裹着一小块儿纱布。
他们对面是一群记者,举着话筒采访。
“我真没想到,会有这么粗暴的人,他知道我要立案,看到我就动手,我真的好害怕,幸好行舟一直在我身边!”
林夕然楚楚可怜,看向贺行舟的眼睛里含着星光般的光芒。
贺行舟满脸心疼,把她纳入怀中,轻轻拍她后背。
“这件事情,我会追究到底!”
男人一怒冲冠为红颜,周身散发着寒冽气息。
记者们原本是听说纪成印被人围堵赶过来的。
却不料遇见了林夕然被人打伤来医院处理伤口,贺行舟全程陪同,他们立刻改变了采访对象。
纪晚晚被护士扶起来,缓缓朝就诊楼走去。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漠然得泛不起一丝涟漪。
宛若一汪死水那般,倒映着男人凝重的表情。
但她眼里的男人,眼里只有怀中的林夕然。
“小姐,我们绕一下路。”
就诊楼的正门被堵住了,护士提醒纪晚晚绕侧门进去。
纪晚晚站在与贺行舟齐平的地方停下,越过几个记者看向贺行舟。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直接,贺行舟像是察觉到什么那般,突然回过头。
纪晚晚从未在她面前这么失态,狼狈过。
她脸颊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一滴血划过她半张脸。
她头顶菜叶,粘稠的不知名液体粘在衣服上。
她有些看不懂贺行舟眼底的情绪。
或许,是嫌弃,又是反感。
他怀里的林夕然凑到他耳畔小声说了什么,他迅速收回目光,用目光逼退记者后,带着林夕然匆匆离开。
回到车上,他又朝就诊楼门口看了一眼。
纪晚晚已经不在原地了。
想到纪晚晚看他的眼神,他剑眉紧蹙。
“行舟,再不走来不及国际会议了,公司两年来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林夕然系好安全带,内疚道,“都是我连累了你,不然你也不用到这儿来。”
贺行舟薄唇紧绷,好一会儿才发动引擎。
纪晚晚没生命危险,只是狼狈了些。
他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纪恒事情闹这么大,她还贸然出现在大众视野,简直蠢。
这次,她该长记性了!
她并未跟自己求救,甚至都没掉一滴眼泪,他没必要上赶着。
他这么想着,驾车直奔公司。
一路上,他几次走神,脑海里浮现纪晚晚看他时那双眸子。
清汤寡水没任何情绪,像不认识一样。
一股烦躁涌上心头,明明烦透了女人哭。
但纪晚晚那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表情,怎么更让他烦呢?
“行舟。”林夕然的声音唤回他的思路,“绿灯了,你在想什么?”
贺行舟冲她笑笑,摇头,“没事。”
果然,女人闹起来,扰人心绪!
看来,他有必要认真跟纪晚晚谈谈,若她还打算这么闹,离就离了!
他强行把纪晚晚抛之脑后,快速朝行云集团驶去。
第一医院,外科处理室。
纪晚晚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地任由医生给她处理伤口。
伤口很深,需要消毒处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