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门口没动:「就在这儿谈吧。」</p>
白晏辞灭了烟,伸手搓了把脸,半晌才站起来靠墙看着我。</p>
他说:「你对我很失望吧,你走后,我就从云巅掉到了谷底……」</p>
短短几个月他变化太大了,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眼底也一团乌青,像是很久没睡。</p>
我忍下心中震惊,实话实说:「我知道你不会再顺利,没想到会这么快。」</p>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些年脾气越来越不好吗?」</p>
我:「……」</p>
这问题有点傻逼,我不想回答。</p>
白晏辞自顾自地说:「因为这个圈子太现实了,我没有背景也没有人脉,我只有你,我们俩一步步往上爬。当年拿到最佳新人奖的时候,我以为我们熬出头了。然而并不是,有背景的纯新人我要给他让戏,导演的侄子我也要点头哈腰去结交,我只能靠着那点虚势来维持体面,但面具戴久了就成了习惯。」</p>
他垂在一侧的手握紧了又松开:</p>
「我真的……真的没想过会跟你也疏远。」</p>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p>
白晏辞应该是自己任性跑来的,不修边幅,连头发也没打理。</p>
我却在这一刻看到一点当年的影子。</p>
当年那个真诚,对我毫无保留的白晏辞。</p>
但那个白晏辞早就不存在了。</p>
我淡淡道:「你对我也那样不是习惯使然,是因为你觉得我没办法给你优越的资源跟背景。白晏辞,你骗自己可以,骗我就不必了。」</p>
像是被戳到痛处,白晏辞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不是的!」</p>
我嗤笑:「你要求换经纪人不是因为这个吗?」</p>
白晏辞愣住:「不是我要求的……熙熙,我们之间有误会对不对,我们说清楚,一切都可以回到以前的。」</p>
他伸手要来拉我,我侧身躲开。</p>
他可能没有说谎,的确不是他提的。</p>
可老板不会无中生有,更大可能是白晏辞聊天中透露出这个念头,或者有对我的一丝不满,便被老板记在心上。</p>
这些都不重要了。</p>
从他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对我冷暴力,让我忍着胃疼去成全他的恶趣味时。</p>
我对他就没有期待了。</p>
「白晏辞,我们各走各的路吧。」</p>
我跟他擦肩而过,他突然伸手拉住我,像是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沉默半晌说:</p>
「我真的……只有你了。」</p>
昔日顶流,如今可怜兮兮地挽留我。</p>
他将多年磨练的演技尽数用在我身上。</p>
呵。</p>
白晏辞的星光虽然暗淡,却依旧亮着。</p>
我拉开他的手,又一次无情拆穿他:「你有的还很多,名气,资源,只要低调点,在这个圈子里依旧混得下去。但你不屑止于此,你想让我帮你重回巅峰才说出这种话。」</p>
我冷冷看着他:</p>
「你真让我恶心。」</p>
说完我径直回家,猛地关上了门。</p>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淅淅沥沥,我洗完澡出来透过窗户往下看。</p>
只见白晏辞冒着雨在楼下长椅坐了很久很久。</p>
久到路灯熄灭,他才站起来一步步往外走。</p>
他在想什么呢?怨恨,懊恼,或者是回忆曾经。</p>
不过都跟我没关系了。</p>
我只知道明天无风无雨,是个好天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