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晴然今天折腾了一整天,这会也累得不行,她便劝他:“你的腿已经受伤了,这一路山坡陡峭,晚上光线也不是很好,夜下泰山会有危险。”
“我们之前说好要在山上看日出的,现在都上来了,就这样折回去的话便是前功尽弃,我身上带了一些药油,一会我帮你擦擦,明天看完日出之后,我们再坐缆车下去。”
她说到这里看着纪永思说:“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有脾气可以冲着我发,不要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陷入险境。”
她这样说,纪永思就算是有脾气也不好再发,只是他这样输给温文山,实在是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他便将手上的表摘下来扔给温文山:“愿赌服输,我现在不下山,用这块表来抵。”
温文山接住表眉头微拧,纪永思却站起来伸手搭在阮晴然的肩上,用撒娇的语气说:“小软绵,扶我去前面的南天门宾馆,我们去开房!”
他说完还挑衅地看了温文山一眼,意思是就算他输了,阮晴然的心也是向着他的,温文山就算赢了,也依旧不能将他赶下山。
温文山走过来,一把将纪永思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小阮是女孩子,扶不动你,还是我来扶你吧!”
纪永思:“……”
他一点都不想要温文山扶!
纪永思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阮晴然还真扶不动,她忙对温文山说:“辛苦温工了。”
本来他们订的是神憩宾馆还得走一段路,今天出了这样的情况,就决定在南天门宾馆先住下,他们运气不错,里面还有房间。
温文山扶着纪永思,纪永思一路上都在对他吹胡子瞪眼:“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温文山淡声说:“你不用跟我客气,今晚我来照顾你。”
房间都是标间,分房的时候温文山主动要求跟纪永思一间,纪永思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却也不能明着说他想跟阮晴然一间,于是闹着让温文山跟另一个工程师换了,他死活不愿意跟温文山一间。
阮晴然回房放好东西后就拿着药过来给纪永思擦,温文山十分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药,完全无视纪永思的抗议为他擦药。
阮晴然见温文山不计前嫌为纪永思擦药,而纪永思却还在那里摆脸色给温文山看,她在心里叹气,觉得纪永思实在是太过任性。
她等温文山为纪永思擦完药回房间的时候,她轻声说:“温工,今天真的不好意思,永思就这小孩子脾气,心思却不坏,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温文山听到她这话心里有些苦涩,她虽然说纪永思脾气不好,但是却处处在维护纪永思,倒显得他十分多余。
他扭头对她说:“刚才进来的时候觉得月色很好,不如一起出去走走吗?”
阮晴然只当他是被纪永思气到了,想要出去透透气,便点了一下头。
今夜天气很好,明月如玉盘般悬在空中,银辉洒下,薄薄的光华温柔地铺开,照得四处有如仙境。
此时天色已晚,没有什么游客,四下静谧,山风袭来,再无一分暑意,十分凉爽。
温文山问阮晴然:“你知道纪永思为什么要针对我?又为什么会在登山的途中扭到脚,然后输给我吗?”
阮晴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永思一向有点孩子气,但凡有男性跟我走得近一些,他就会针锋相对,这事说到底是因我而起,我向你道歉。”
“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代他道歉。”温文山看着她说:“再则就算他对我有所针对,我也能理解,毕竟我确实对你存了某些心思,他对我发作并不算错。”
阮晴然有些意外,朝他看了过来,温文山的表情十分认真:“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在研究所里
泰山的风月
“我没开玩笑。”温文山的眸光比平时要深了些:“我知道你对我的
彻底闹翻了
阮父回头看着她说:“因为她这会刚刚出生,还很嫩,就跟刚出生的小孩子一样,全身红红的,十分可爱。”
阮晴然后面书读得多了之后知道了真正的原理,也看到很多人对日出的壮丽描绘,都觉得那些描绘都不如她父亲当年的形容可爱生动。
如今她站在泰山之巅看到了日出的壮丽,却觉得这样的壮丽不如当年她和父亲看到的日出:那年的日出不壮丽,却格外的温暖。
父亲去世之后,她许下的诺言却还未实现。
温文山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了?”
阮晴然感觉脸上有点凉,伸手一摸,竟满是泪水,她忙笑着说:“看日出看得太投入,风灌进了眼睛。”
温文山知道事情这一定不是真相,她不过是依旧将他挡在心门之外,不愿意让他知道她的心事。
他递了张手帕纸给她:“擦擦吧!”
阮晴然向他道歉,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笑着跟众人一起看日出。
在这一刻,温文山有种感觉,她温和的性情之下,藏匿着极大的伤痛,不想让任何人触碰。
他站在她的身边问:“听说你的专业学得非常好,一直都是年级前三,以你的成绩和专业,可以进更好的研究机构,你为什么会选择农业研究所?”
阮晴然是光学硕士,这个专业的毕业的高才生,一般都会从事和光学研究有关的工作,光波蔬菜虽然也和光源有关,但是相对来讲,就有些冷门了。
可能是温文山的语气太温和,也可能是今天的日出让她想起了曾经的美好,她此刻愿意多说一些:“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知道农民种地十分辛苦却未必能赚到钱,我想用高科技的种植方式,将他们从辛苦劳动中解放出来,增加农作物的产量,还能有不错的收入。”
温文山立即就能将她选择农业研究所和帮大安村村民卖蒜的事情联系起来,而让她做出这个决定肯定不止她此时说的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他想问,却知道她不会再往下说,他便说:“你这个愿望很宏大,就目前国内以户为单位的种植方式,难度有点大。”
阮晴然点头:“是的,难度很大,但是这些事情总归要人去做,要是所有人都觉得这事有别人担着,自己却不付出,那么这种局面永远都不可能改变。”
“民以食为天,而食材来源于农业,没道理工业发展得如此迅猛,人们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的时候,农民付出了那么多,却成为整个社会最穷的人,不出去打工,甚至连子女的学费都攒不到。”
温文山的心里有些触动,她却觉得今天自己说得有点多了,她又笑着说:“种地要是种不出钱来,年轻人就不会再种地,不管往后全国农业会往哪个方向发展,我们都要吃饭。”
温文山点头:“你说得对,这些事情总归要人去做,有了更好的经济效益之后,会吸引更多的人投身其中,而农业的根本是种植,高效率、高水准、高品质的种植,会是以后大的趋势。”
一说到这事,他们就有太多的话题。
几位工程师先回去了,温文山和阮晴然还在观日峰边讨论,直到太阳灼人的光华洒向大地,照得阮晴然有些睁不开眼时,她才发现此时竟已近八点,她不知不觉间竟跟温文山聊了这么久!
他们回到宾馆的时候,温文山对她说:“想要高效率种植,其实只需要提高机械化就可以,但是现在农民以户为单位,家里的地都不太多,一户买一台农机是不现实的。”
“或许可以试一下以乡镇为单位,集体采买,然后以租用的方式快速种植。”
这事阮晴然之前就想到过,她摇头:“这事推行起来难度太高,你没在农村呆过,你不知道很多乡镇并没有多少税收来源,光靠国家拨款,怎样都不现实。”
讨论到这一步,似乎就又进了死胡同。
温文山笑着说:“这事先不急……”
他的话还没说完,从旁边窜出一个人,对着他就是一拳,对方动手太快,他躲都来不及。
阮晴然愣了一秒后,认出是也纪永思,她忙伸手拉住他:“纪永思,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