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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芳当然不希望苏萤si去,可她却也不希望苏萤醒来说话,如果可以,她希望苏萤活着、但最好一直沉睡下去,直到再也不会责备自己为止。
苏芳拖着麻木的身t靠近苏芬,双手十指缠绕,像个准备受到责难的孩子,她吞吞吐吐,小萤,对不起。
苏芬将苏萤的床头稍微摇起,此时,医生与许秋月、苏良成赶了回来,一窝蜂地对苏萤嘘寒问暖,苏芳稍微喘了口气,她想苏萤或许还不会这麽快告诉大家:"苏芳对我做了什麽好事"。
病床一旁,许秋月感激涕零地地哭着:感谢灵镜大仙显灵显圣!救活了苏萤!
苏芬冷冷看过许秋月的病态,温ai地抚弄着苏萤的头发,小萤,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跟医生说好吗?爸爸来了,有什麽想对爸爸说的都可以现在说喔。
苏芬期待着苏萤能开口控诉许秋月、拯救自己脱离苦海,可苏萤没有照着苏芬说的做,他只是表情超然地看着苏芳,冷白的嘴唇颤抖着开口问道:你是谁?姊姊,她是谁?
苏芬表情歪扭,莫名其妙,什麽意思?她是二姊啊,她是小芳。
苏萤的表情像在咀嚼着苏芬的意思,那一双空洞的眼神不像是在假装,苏芳看得出来,他了解苏萤,苏萤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神怎麽会这麽快就听见她的请求、并且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自己的请求呢?苏萤虽然再也不会指控自己,可是却再也想不起自己了。
大家询问着医生怎麽会这样,起初,医生请了另外一位医生来为苏萤做检查,医生说苏萤有可能是创伤後症候群,过一段时间会好一点的,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答案,只有许秋月没有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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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是灵镜大仙把他们两个的灵魂换了!一定是这样!许秋月说道。
如果灵镜大仙真的存在,那麽苏芳相信就是祂一次实现了苏芳与许秋月的两个愿望,祂将苏萤的灵魂换成了另一个、让许秋月得以不再需要继续相信眼前的人是她的血r0u,也同时让苏芳得到了保有秘密的机会。
可苏芳仍然很害怕,她对眼前的苏萤感到害怕。
"他不是苏萤。"
"可他是谁?"
"现在住在"苏萤里"的人是谁?"
苏芳连连退了好几步,她转身跑出病房,头也不回,途中,她撞到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少年一个踉跄,冰冷的眼神投向义无反顾逃走的苏芳。
公园里,苏芳与白y知并肩坐着,聊到这里,苏芳才想起十四岁时,她与白y知在医院见过一面,匆匆地一面。
苏芳不禁笑了,「原来,我见过你。」
白y知颔首回道:「我也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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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穿过树叶吹拂着苏芳的短发,她继续说道:「医生说,苏萤的状况可能过一段时间会好,但苏萤就算回家休息、就算按时复诊也没有改善,原本他只是认不出我、将我当成别人,对於他自己,他似乎以为自己成功自杀、离开这个世界了,一开始,他还没有那麽严重,很快地,好像是出院一个礼拜之後吧,有天晚上,他开始自称自己是"苏芳",然後,"我就再也没有见过苏萤"了。」
白y知专注听着,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悲戚,苏芳并没有看见,树影闪烁之下,白y知自认他将自己藏得很好、苏芳的面前,他尽量保持着心平气和。
天知道他有多麽恨苏芳,恨到快要将给自己淹没。
「一开始,我妈妈还以为是换魂仪式做得不够彻底,还每天将苏萤带去灵镜大仙庙中接受治疗,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苏萤变得更加严重,他开始偷穿我的衣服、使用我的所有东西,好像他就是我一样,那麽地理直气壮、理所当然,最後,爸爸终於受不了了,他把苏萤送到jg神病院,然後,他也从经常离家到真的离开了家。」
抬头望向无边无际的夜空,苏芳继续说道:「他到jg神病院住了三年,从他住进医院开始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见到他、一面也没有见到,我可能很害怕吧,我害怕他对所有人说出"我做的好事",也很害怕他会变得越来越像我,因为,如果变成了我,那我又会是谁呢?我会不会就这样、默默地si掉了呢?」
「苏萤变成那个样子,我想我需要负最大的责任,为了他,我想赎罪,为了他,我想去承受,虽然不知道我可以走得多远,可我相信赎罪的尽头将会是重生。」
看着苏芳的侧脸,白y知突然放声大笑,苏芳看着他擦去眼角的泪、看着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根本不需要赎罪,一切都还来得及,你只需要陪在苏萤身边就够了,但你却做不到。」
苏芳气极,「那是因为许秋月,都是因为她我才不敢回家的。」
白y知温ai地笑了,「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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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你又是为什麽不敢回苏萤身边?他出院了,你大可以待在他的身边不是吗?」
秋风转冷,不断地吹拂过白y知的发鬓,他微微上扬的侧脸被路灯所照耀,冷se系的脸庞吊诡地笑了。
「我想放火烧了那栋房子。」
白y知想起紧握着金属球棍的自己,掐紧的手心不知道在什麽时候开始流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
他与一群孩子砸烂了赵允康的车子、敲破了赵允康的家门与窗,迎面而来的杨依梅一脸震惊,她从来没有想过白家的孩子成了"这个样子",这孩子竟然和平时风马牛不相g的那群坏孩子g结起来了?杨依梅那张浮肿惊讶的脸白y知不敢看,如果他再多看一秒,他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麽对杨依梅。
白y知重新握起球棍,杨依梅像是一颗球朝他迎面而来,他从下而上挥动,这力道他相信不是全垒打也有安打,铿锵一声、青天霹雳,杨依梅的三颗牙齿飞了出来。
那三颗牙像珍珠一样在地上滚动,白y知开心极了,一转身,一样的挥bang姿势狠狠朝向赵允康打去,赵允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口中便掉出了四五颗牙。
平常b白y知还要凶狠的孩子们见状,无不是全身僵y、凝结在现场。
他们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他们不知道,这个人jg神是不是还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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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其中一人想伸手安慰白y知、询问他是否需要什麽帮助?可白y知一语不发,只是温柔地微笑着不断挥动手中的bang球棍,痛且深刻地,击打在教主夫妻身上。
孩子们想再这样下去就要出事了,於是一窝蜂离开了灵镜大仙的小仙坛出外求救,另一方面,是不希望自己与白y知待在同一个空间。
他记得不断响起的哀号停止,木然看着仙坛上的灵镜大仙发愣,仙坛上的蜡烛火光有着一gu奇异的力量x1引着自己,等到白y知回过神时,他已经举起蜡烛燃烧了灵镜大仙画像。
火光很快地向上延烧,黑烟冉冉升起,而白y知一点也不害怕,要他一起陪着赵允康夫妻走h泉路,他一点也不怕。
没有任何一个世界b起苏萤忘了自己的世界还要令人难待。
听说苏萤出院开始恢复上课时,被下令不能再接近苏萤的白y知只能期待着他们能在电车上相遇。
苏萤从原本的特殊学校转到了自己学校的隔壁,那原本是他与姊姊都想去的学校,可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白y知还想着苏萤肯定是相当寂寞,急着去他的身边、告诉他,他就在他的身边,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用之後的、每一天的人生陪在他的身边。
这次,他不会再放手了,所以,白y知希望苏萤也不会。
可是,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麽事,苏萤竟然没有认出他。
即便他们在同一个车厢、在同一张椅子上、甚至是故意在车站等他、便是在彼此的视线范围内,白y知分明就在他抬起眼帘便能看见的地方,可苏萤就是没有认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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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装的,那是真的全然陌生的眼神。
从他与苏萤四目相对开始,他就想要知道、想要挖掘苏萤变成这样的原因,那样的念头就像酸一样,慢慢地、慢慢地腐蚀自己,直到自己完全成了苏萤的东西。
虽然他花了一些时间重新走进了苏萤的心中,可是看着灵镜大仙被焚烧时的火影,他忍不住憎恨起自己的无能为力,他还小,还什麽都做不到。
他需要时间,可苏萤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他需要时间,可苏萤能理解吗?
他需要时间,可他真的有办法吗?
想到这里,白y知双手摀着耳朵,压低的身躯发抖,失声痛哭。
「我想救他、我真的想,可是我需要时间,我不知道等到我有能力的时候,苏萤会变成什麽样子,我很害怕,当我再遇到他的时候,他会变成什麽样子。」
苏芳看着白y知,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她伸出手,想要安慰白y知却又不知如何说起,手心浮在空中,不知道该不该触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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