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灯光照在光洁的地板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这地方，阴气是真足啊。”小黑的声音在林七耳边飘荡，“比你那狗窝强多了，至少宽敞。”
林七没理会它的调侃，默默跟在小李身后。
小李话不多，只是偶尔指点一下哪里是重点巡查区域，哪里需要特别留意。
他们先是巡查了门诊大楼，然后是住院部。
住院部的夜晚更加安静，大部分病房都熄了灯，只有护士站还亮着微弱的光。
偶尔能听到几声压抑的咳嗽，或者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我们主要巡逻公共区域，病房区一般不进去，除非有特殊情况。”小李低声说。
林七点点头，表示明白。
就在他们经过一间病房时，林七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窗帘后面有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
他猛地扭头看去，窗帘纹丝不动，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小李注意到他的异样。
“没……没什么，可能看错了。”林七含糊道。
“这地方晚上怪事多，别自己吓自己。”小李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习以为常，“习惯就好了。”
林七心里嘀咕，这叫习惯就好？
“有东西。”小黑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凝重，“那间病房，有点意思。”
林七不动声色，跟着小李继续往前走。
巡逻到住院部三楼的尽头，是一条长长的、光线昏暗的走廊。
走廊的末端，是一扇紧闭的铁门，门上挂着一块牌子：“太平间，闲人免进”。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林七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这里就是太平间了。”小李的语气也有些发毛，“一般我们不靠近这里，除非……除非有尸体要送进去或者领出来。”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王队说，晚上没事千万别往这边瞅，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
林七咽了口唾沫，心想这工作果然不是那么好干的。
“嘿，小子，你的‘老朋友’们，好像就在这附近开茶话会呢。”小黑的声音带着戏谑，但那只碧绿的右眼却闪烁着幽光，颈间的骨铃似乎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林七感觉后脖颈子凉飕飕的，好像有人在对着他吹气。
他强作镇定，跟着小李匆匆离开了这条阴森的走廊。
第一圈巡逻结束，小李把林七带回保安室：“行了，大概就是这样，你自己再转转，熟悉熟悉。有事就用对讲机呼我，或者直接呼王队。”
说完，小李就去监控室那边了，留下林七一个人在空荡荡的保安室里。
王大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大概是回家睡觉去了。
林七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里有点发毛。
一天三百，这钱挣得，确实有点“特殊”。
“别怂啊，摆渡人。”小黑跳上桌子，用尾巴扫了扫林七的脸，“这才哪到哪儿？大餐还没上呢。”
林七叹了口气，拿起对讲机和手电筒，准备开始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独立夜班巡逻。
富贵险中求，为了那五百块押金，也为了下个月的房租，他认了。
再说了，他现在好歹也是个职业人士，怕个球！
想到这，林七挺了挺胸膛，虽然那身保安制服穿在他身上还是有点松松垮垮。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保安室的门，再次走进了寂静无声的医院。
这一次，他感觉空气似乎比刚才更加阴冷了。
林七呼出一口白气，在清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他紧了紧身上不太合身的保安制服，感觉那点微薄的布料根本挡不住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寒意。
“先去哪儿？”林七小声问，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肩膀上那只不存在的猫。
“哟，胆子肥了？敢主动找茬了？”小黑懒洋洋地趴在他肩头，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他的后颈，“特殊病房不是挺有意思的吗？去看看呗，说不定能碰上个熟人。”
“熟你个大头鬼！”林七嘴上骂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着住院部走去。
他记得小李说过，特殊病房在二楼。
住院部的走廊比门诊大楼更显空旷，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又在他身后一盏盏熄灭，仿佛一条通往未知的幽径。
偶尔经过几个还亮着灯的病房，能看到里面陪护家属疲惫的身影，或者仪器屏幕上闪烁的微光。
这些寻常的景象，在此刻的林七看来，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很快，他来到了那间让他心生警惕的特殊病房门口。
房门紧闭，门牌上没有任何名字，一片空白。
林七凑近了些，侧耳倾听。
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一种极细微的、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怎么样？感觉到什么没有？”林七压低声音问小黑。
“阴气浓度比外面高了那么一丢丢，”小黑伸了个懒腰，右眼的碧绿幽光闪了闪，“不过没什么攻击性，像是个刚死没多久的亡魂。”
“凶恶不？”林七咂摸着这个词。
“怎么，怕了？。”小黑不屑道。
林七深吸一口气，手心里已经冒汗了。
他想掉头就走，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摆渡人，这亡魂不正是他的“业务范围”吗？
再说，小黑都说没攻击性了。
富贵险中求。
“干了！”林七一咬牙，伸手搭上了冰凉的门把手。
门没锁。
他轻轻一拧，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林七推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朝里面望去。
病房很大，装修也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
窗帘紧闭，只有从门缝里透进来的些许光亮，勉强勾勒出房间的轮廓。
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似乎更浓了些。
他的目光很快被病床吸引。
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单，一动不动。
“喂，有人吗？”林七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点颤。
没人回应。
只有那细微的摩擦声，还在持续。
林七壮着胆子，又把门推开了一些，整个人闪了进去。
随着他的进入，房间里的景象也清晰了许多。
病床上确实躺着一个人，但那人的身形有些……虚幻。
像是一层薄薄的雾气构成的人形，轮廓模糊，隐约能看出是个老者的模样。
更诡异的是，一些同样虚幻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细线，从老者身上连接到床边的几台仪器上。那些仪器也是半透明的，仿佛是现实中仪器的投影。
“我靠，高科技啊！”林七忍不住吐槽，“这是……灵魂绑定医疗设备？”
“孤魂滞留，执念未散罢了。”小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阳寿已尽，但魂魄还以为自己活着，潜意识里把自己和这些维持生命的东西绑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那虚幻的老者似乎察觉到了林七的到来，原本模糊的面容微微转动了一下。
那细微的摩擦声，似乎就是他转动时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