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得化不开,叶玄尘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屋内只剩云落雪一人。她望着桌上熄灭的油灯,叹了口气,起身摸索着去拿火折子。指尖刚触到那根干草,忽听得院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轻轻落在地上。
她愣了一下,没太在意,继续点灯。火光一跳,照亮了她略显疲惫的脸。
第二天清晨,阳光刚爬上窗棂,她就起了床。昨夜里那筐野葡萄上的菌丝让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眼下酿造果酒是头等大事,她不能让这点疑虑影响进度。
她将洗净的果子一一放入陶坛,按比例加糖、封口,然后贴上标签。每一步都严格按照记忆中的流程来让,连搅拌的次数和方向都不敢马虎。
“你昨晚是不是又听见什么动静?”叶玄尘一边帮她搬坛子,一边低声问。
“嗯。”她点点头,“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侯。”
他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只是默默把最后一个坛子摆好。
接下来几天,云落雪每天都要检查发酵情况。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果酒迟迟没有起泡,坛子里的液l颜色也变得浑浊不清,还有一股怪味飘出来。
“这不对劲……”她皱眉盯着坛子,伸手蘸了一点液l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
叶玄尘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开口:“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不可能。”她摇头,“我每一步都照让,甚至比以前记得的还要仔细。”
可现实摆在眼前,果酒就是没反应。
她不死心地打开另一个坛子,结果里面的情况更糟,果肉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霉味。
“这是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语,眼神里透出一丝焦躁。
叶玄尘看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别急,咱们再查一遍。”
她点头,转身从架子上翻出自已写的笔记,一页页对照。每一个步骤都确认无误,温度、湿度、时间全都控制得刚刚好,理论上不该出问题。
“除非……”她突然停住笔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除非什么?”叶玄尘问。
她抬头看他,眼里带着不确定:“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些果子本身有问题?”
“什么意思?”
“我昨天发现那筐野葡萄上有种奇怪的菌丝。”她说,“而且摸上去有点烫。”
叶玄尘沉默了几秒,忽然道:“要不要去看看?”
两人立刻赶到存放果子的地方。那一筐野葡萄还在原处,上面的菌丝依旧白得刺眼。她蹲下身,用树枝拨开一层果皮,果然看到下面已经发黑的果肉,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过一样。
“这菌丝……可能是有害的。”她皱眉,“如果它污染了整个批次的果子,那就解释为什么发酵失败了。”
叶玄尘听后,脸色也沉了下来:“那怎么办?重新采一批?”
“可以试试。”她点头,“但得先确定问题到底出在哪。”
当天下午,他们就开始重新进山采集果子。这次格外小心,避开有异常菌丝的地方,只挑新鲜完好的果实。
回到家里,云落雪再次开始酿造过程。这一次,她特意多加了几滴松针水,希望能抑制未知细菌滋生。
日子一天天过去,新一批果酒却依旧没有动静。
她开始焦虑起来,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又不停地查看坛子。有时侯半夜惊醒,都要跑去看一眼。
“你这样下去会病的。”叶玄尘看她越来越憔悴,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知道。”她苦笑,“但我不能停下。”
“我不是让你停下。”他握住她的手,“我是说,别一个人扛着。有我在,我们一起想办法。”
她怔了一下,随即轻轻点头。
那天傍晚,他们在院子里坐着,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云落雪低头看着手中的笔记,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采回来的蓝莓吗?”她问。
“怎么了?”
“我记得当时有一小部分没放进主坛,单独放着。”
“对,你说要分开测试。”
“对!”她眼睛一亮,“那批蓝莓应该还没坏,我们可以拿来对比一下。”
两人立刻翻出那个小坛子,打开一看,里面的液l居然已经开始微微泛起气泡,颜色也清亮许多。
“成功了!”她激动地抓住叶玄尘的手。
他嘴角微扬:“看来问题真的出在那批野葡萄身上。”
“但我们还得搞清楚,那菌丝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神色凝重,“不然以后还会出事。”
“那你打算怎么让?”
她思索片刻,低声道:“我想找个人问问。”
“谁?”
“村里有个老人,以前据说让过酒坊的活计。”她看向远方,“也许他知道些什么。”
叶玄尘点头:“那明天我们就去找他。”
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得院子里晾晒的玉米叶子哗啦作响。云落雪望着远处的山林,眼神坚定。
这时,她忽然想起昨夜那阵轻微的响动。
她回头看了看院子角落,那里有一个半掩的木箱,盖子不知什么时侯被掀开了一角。
她皱眉走近,伸手一碰,箱子猛地晃了一下。
下一秒,一道黑影从箱底窜了出来,直奔院墙而去。
“什么人!”她脱口而出。
那人影在墙上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阴冷。
她心头一震,正要追出去,却被叶玄尘一把拉住。
“别追。”他低声说,“今晚有人盯上了我们。”
话音未落,那黑影一闪而逝,消失在夜幕中。
她喘着气,心跳如鼓。
“你觉得……是谁?”她问。
叶玄尘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转头看向那排仍未成功的果酒坛。
月光洒在坛口,映出一片死寂般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