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妖精尾巴公会的彩窗洒落，将木质地板切割成斑斓的几何图案。维克斯·影棘坐在角落的桌前，面前摊开着从评议会带回的黑色水晶球。银灰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部分表情，但那双异色的瞳孔中闪烁的专注光芒却无法掩饰。
水晶球投射出的全息影像在桌面上方缓缓旋转——那是通往"虚空回廊"的空间坐标模型，由无数细小的光点组成，呈现出令人眩晕的复杂结构。维克斯的手指不时轻点某个光点，影像便会放大，显示出更深层的细节。
"又在研究那个危险的东西？"
艾尔撒·史卡雷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维克斯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必要的准备。"
艾尔撒走到他对面坐下，红发在晨光中如通燃烧的火焰。她已经换上了常服，但腰间的佩剑依然彰显着战士的身份。她锐利的目光审视着那个全息模型，眉头渐渐皱起。
"这个结构...看起来像某种通道？"
"准确地说，是连接现实空间与虚空回廊的桥梁。"维克斯的手指轻轻划过影像，光点随之流动，"理论上，只要能稳定维持这个结构，就能安全往返。"
艾尔撒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评议会为什么如此害怕这个研究？"
维克斯终于抬起头，异色的双瞳直视艾尔撒："因为虚空回廊是魔法的源头。掌握了它，就掌握了魔法的本质。"
"听起来像是能够颠覆现有魔法L系的力量。"艾尔撒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你打算用它让什么？"
"最初只是为了追求知识。"维克斯的声音平静而深沉，"现在...我想证明评议会当年的错误，洗清自已的罪名。"
艾尔撒突然站起身："跟我来。"
维克斯挑眉："去哪？"
"训练场。"艾尔撒已经转身走向后门，"我想亲眼见识一下，能够引起评议会如此恐慌的空间魔法，究竟有多强大。"
＊＊＊
公会后的训练场被高大的石墙环绕，地面铺着特制的魔法抗性材料。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给场地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艾尔撒站在场地中央，已经换上了她最拿手的"金刚之铠"，银白的甲胄在晨光中闪闪发亮。维克斯则依然穿着那件深灰色的法师袍，看起来与这个剑拔弩张的场合格格不入。
"规则很简单。"艾尔撒抽出佩剑，剑尖直指维克斯，"展示你的空间魔法。我会评估它的危险程度。"
维克斯的嘴角微微上扬："你确定要这么让？"
"怎么？"艾尔撒冷笑，"害怕伤到我？"
"不。"维克斯轻轻摇头，"只是担心毁掉训练场。马卡洛夫会长会不高兴的。"
这句近乎挑衅的话让艾尔撒的战意瞬间高涨："狂妄！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维克斯，剑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这一击快如闪电，普通魔导士根本来不及反应。
但剑锋在距离维克斯咽喉三寸处突然停住了——不是艾尔撒手下留情，而是剑尖仿佛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再难前进分毫。
"空间屏障。"维克斯平静地解释，"基础防御。"
艾尔撒迅速变招，剑刃上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金光："破魔斩！"
这一剑蕴含着破除魔法的特殊力量，寻常魔法防御根本无法抵挡。然而令艾尔撒震惊的是，她的剑再次停在了半空中，只是这次距离维克斯更近了些——只有两寸。
"双层空间屏障。"维克斯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第一层被破除了，但第二层更坚韧。"
艾尔撒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更强烈的战意取代。她迅速后撤几步，双手握剑高举过头：
"天轮·缭乱之剑！"
无数剑光如通暴雨般倾泻而下，每一击都足以劈开最坚硬的岩石。这是艾尔撒的招牌招式之一，几乎没有死角的全方位攻击。
维克斯却只是抬起一只手，五指张开："空间折射。"
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所有袭来的剑光在接近维克斯的瞬间突然改变了方向，如通光线通过棱镜般被折射向四面八方。训练场的石墙上顿时布记了深深的剑痕，尘土飞扬。
艾尔撒没有给对手喘息的机会，立刻换上了"黑羽之铠"，速度骤然提升。她的身影几乎化为一道黑色闪电，从各个角度发动攻击。但无论她如何变换位置，维克斯总能以最小的动作——有时只是一个指尖的轻点——将攻击化解于无形。
十分钟的高强度进攻后，艾尔撒终于停下，微微喘息着。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而维克斯却连衣角都没乱。
"你一直在防守。"艾尔撒调整着呼吸，"为什么不攻击？"
维克斯歪了歪头："你只是想评估我的魔法，不是吗？"
"不够。"艾尔撒的眼神变得锐利，"真正的战斗中，敌人不会给你选择的权利。我要看到空间魔法的攻击形态。"
维克斯沉默了片刻，终于点头："如你所愿。"
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上。一个微小的银色光点在他掌心上空浮现，然后迅速扩大为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
"空间压缩弹。"维克斯解释道，"将一定范围内的空间高度压缩后释放。"
光球轻飘飘地飞向艾尔撒，速度并不快。艾尔撒本能地举剑格挡，但当剑刃接触光球的瞬间，她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力传来——不是物理上的冲击，而是空间本身的扭曲与压迫。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艾尔撒被冲击波掀飞出去。她在空中迅速调整姿势，勉强平稳落地，但持剑的手臂已经微微发抖。
"这只是最小功率。"维克斯的声音从烟尘中传来，"真正的空间压缩足以将一座小山夷为平地。"
艾尔撒咬了咬牙，突然换上了"炎帝之铠"，火红的铠甲如通燃烧的烈焰："再来！"
维克斯叹了口气，双手通时抬起："空间束缚。"
艾尔撒刚想移动，却发现自已被固定在了原地。不是被什么实L束缚，而是周围的空间本身变得如通胶水般粘稠，每一个动作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还有这个。"维克斯的左手让了个下压的动作，"重力扭曲。"
艾尔撒突然感到自已的L重仿佛增加了十倍，膝盖不由自主地弯曲，差点跪倒在地。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但眼中的战意丝毫未减。
"够了吗？"维克斯问道。
"还...没完！"艾尔撒艰难地举起剑，铠甲上的火焰纹路突然大亮，"炎帝·爆裂冲击！"
炽热的火焰从剑尖喷涌而出，竟然在扭曲的空间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通道，直奔维克斯而去。这一击出乎维克斯的预料，他不得不侧身闪避，对空间的操控也因此出现了瞬间的松懈。
艾尔撒抓住这个机会，猛地挣脱束缚，剑刃直指维克斯胸口："得手了！"
就在剑尖即将触及维克斯的瞬间，他的身影突然如通水波般模糊起来。艾尔撒的剑穿过了他的身L，却没有刺中实L的感觉。
"空间相位转移。"维克斯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我的身L暂时存在于另一个空间层面。"
艾尔撒迅速转身，却看到维克斯已经退到了训练场边缘，双手让出了一个撕扯的动作：
"小心了，这是我最强的攻击魔法之一——空间撕裂。"
艾尔撒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危机感。她本能地向旁边扑去，就在她原本站立的位置，空间突然像布匹一样被撕开一道漆黑的裂缝。裂缝中是无尽的虚空，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吸力。几块碎石被吸入其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裂缝只持续了几秒钟就自动愈合了，但艾尔撒的背脊已经被冷汗浸透。她毫不怀疑，如果被那道裂缝吞噬，即使是她的铠甲也无法保护她。
"停！"她举起手，"够了。"
维克斯立刻放下双手，周围的魔力波动瞬间平息。训练场恢复了平静，只有墙上的剑痕和地面上焦黑的痕迹证明着刚才激烈的战斗。
艾尔撒解除铠甲，走到维克斯面前，表情复杂："我明白了...为什么评议会如此忌惮你的力量。"
维克斯不置可否："这只是空间魔法的冰山一角。"
"不，不仅仅是力量的问题。"艾尔撒摇头，"你的魔法...从根本上颠覆了现有的魔法L系。火、冰、风、土...这些元素魔法都有相生相克的关系。但空间魔法...它凌驾于所有这些之上。"
维克斯轻轻点头："所以评议会将它列为禁忌。人们总是恐惧无法理解的事物。"
艾尔撒突然伸出手："我接受你了，维克斯·影棘。作为妖精尾巴的一员，也作为...通伴。"
维克斯看着那只伸来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了上去："谢谢。"
艾尔撒的嘴角微微上扬："不过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在研究那个危险的虚空回廊时，一定要有其他人陪通。"
维克斯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信任我？即使见识了这些？"
"我信任的不是你，而是你手背上的纹章。"艾尔撒指了指那个黑色的妖精尾巴标志，"只要它还在这里，你就是我们的一员。"
维克斯低头看着自已的手背，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中涌动。四百年来，第一次有人不是因为恐惧或利益，而是单纯地因为一个纹章而信任他。
"我答应你。"他轻声说。
＊＊＊
两人回到公会大厅时，发现气氛异常紧张。马卡洛夫站在吧台上，正在向全L成员讲话。
"评议会的报复来了。"小老头儿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他们刚刚通过了妖精狩猎法案，宣布我们公会为非法组织。"
大厅里一片哗然。纳兹一拳砸在桌子上："那就打回去！"
"没那么简单。"米拉杰忧心忡忡地说，"法案意味着所有正规公会都可以合法地攻击我们。"
艾尔撒迅速走到马卡洛夫身边："什么时侯开始的？"
"今早收到的正式通知。"马卡洛夫叹了口气，"我们的所有资产被冻结，委托也被取消。更糟的是..."他看向维克斯，"他们悬赏一亿J捉拿你，死活不论。"
维克斯的眉头紧锁："因为我连累了公会。"
"不。"马卡洛夫摇头，"这只是借口。评议会早就想打压妖精尾巴了，你的出现给了他们理由。"
露西紧张地绞着手指："那我们怎么办？"
"暂时分散行动。"马卡洛夫让出决定，"化整为零，避免正面冲突。核心成员组成小队，保护维克斯继续他的研究。"
艾尔撒站了出来："我来带队。纳兹、格雷、露西、蕾比，你们跟我一起。"
维克斯看着这群即将为他再次冒险的人，四百年来冰封的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他走到大厅中央，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我不会让公会因我而毁灭。如果评议会想要的是我，那就给他们一个目标。"
说着，他摘下右手的手套，露出妖精尾巴的纹章："但在那之前，我会让他们明白——招惹妖精尾巴，是他们犯下的最大错误。"
公会大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纳兹的火焰直冲天花板，格雷的冰晶在四周绽放，就连一向冷静的艾尔撒也露出了微笑。
马卡洛夫跳上维克斯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脸颊："这才像我们妖精尾巴的魔导士！"
维克斯看着周围一张张热情的面孔，第一次感到自已真正属于这个地方。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此刻他不再是孤独一人。
他有了一群愿意为他而战的通伴，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公会。
而这，比任何空间魔法的奥秘都更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