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咖啡馆的玻璃窗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面的世界。林风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对面写字楼的入口。三天前，他匿名给陈雪的公司发送了一份危机预警报告，详细分析了他们即将面临的市场风险。
"应该就是今天了。"他低声自语，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咖啡杯刚放下，写字楼门口就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陈雪撑着一把黑色雨伞，快步走下台阶。即使隔着雨幕，林风也能看出她脸上的焦虑。那份报告起作用了。
他迅速结账，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另一把黑伞，推门走入雨中。
陈雪快步走向地铁站，高跟鞋踩在水洼里溅起水花。林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直到她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灯。他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
"需要帮忙吗？"他故意让伞沿碰到她的伞，引起她的注意。
陈雪转过头，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抱歉，我不——"她的话戛然而止，眼睛微微睁大。"林风？"
"陈总监？"林风装作惊讶的样子，"真巧。"
红灯转绿，人行道上的行人开始移动。陈雪犹豫了一下，没有迈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附近见客户。"林风指了指身后的咖啡馆，"看到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陈雪咬了咬下唇，似乎在权衡什么。雨水打在她的伞上，发出密集的声响。"那个...你懂市场营销吗？"
林风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收敛。"略懂一二。怎么，遇到麻烦了？"
"公司出了点状况。"陈雪看了看手表，"如果你不介意，能不能找个地方聊聊？"
"前面有家茶馆，很安静。"林风指了指方向，刻意选择了他们前世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茶馆的装潢十年如一日，木质桌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林风选了靠窗的角落，阳光透过雨后的云层，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两杯龙井，谢谢。"他对服务员说，然后转向陈雪，"你喜欢的。"
陈雪微微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龙井？"
林风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动声色。"猜的。你看起来像是喜欢传统茶道的人。"
茶上来后，陈雪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这是我们公司即将推出的新产品方案，但昨天收到一封匿名邮件，指出了一系列潜在风险。"
林风接过文件，假装认真。实际上，他对这份方案了如指掌——前世陈雪的公司正是因为这款产品定位失误而损失惨重。
"匿名信说得没错。"他放下文件，"你们的定价策略有问题。"
陈雪身L前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也这么认为？邮件里特别强调了这一点。"
"市场调研显示，目标客户群L对价格敏感度很高。"林风指着方案上的一组数据，"如果按这个定价，销量会低于预期40%。"
"这不可能。"陈雪摇头，"我们让过三次调研。"
林风笑了。"你们调研的是现有客户，但这款产品面向的是新市场。"他停顿了一下，"就像三年前明达集团进军东南亚市场时犯的错一样。"
陈雪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明达的事？那是个内部案例，从未公开。"
林风暗叫不好，他忘了这个案例是陈雪公司内部的失败教训。他迅速调整表情。"听行业朋友提起过。重点是，你们现在面临通样的问题。"
陈雪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偶然"遇见的旧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熟悉的轮廓。
"林风，"她缓缓开口，"你到底是谁？"
"一个想帮你的人。"他迎上她的目光。
"为什么帮我？"
林风端起茶杯，热气氤氲中，他仿佛看到了前世的陈雪——那个最终离他而去的女人。"也许是因为...我相信一切可以不一样。"
陈雪的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敲击，节奏与他之前在咖啡馆时一模一样。"这句话很耳熟。上周在电梯里，你也说过类似的话。"
"记性不错。"林风微笑。
"不是记性好。"陈雪放下茶杯，"而是你最近总出现在我周围，说着奇怪的话，让着奇怪的事。"
林风心跳加速。他没想到陈雪已经注意到了这些细节。"巧合而已。"
"巧合？"陈雪从包里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这是上周你在我们公司楼下拍的照片。第二天，我就收到了那封匿名邮件。"
林风盯着照片，喉咙发紧。他太大意了。
"还有，"陈雪继续道，"你知道我喜欢喝龙井，知道我们公司的内部案例，甚至..."她停顿了一下，"甚至知道我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那个路口。"
茶馆里突然安静下来，连服务员的脚步声都消失了。林风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时空再次扭曲。他该说实话吗？告诉她一切？不，太早了，她会以为他疯了。
"我承认，"他最终开口，"我一直在关注你和你的公司。"
"为什么？"
"因为..."林风深吸一口气，"因为我认为你们公司很有潜力，而我...想投资。"
陈雪挑眉。"投资？你哪来的资金？"
"第一桶金已经到手了。"林风露出自信的笑容，"比特币，记得吗？上周我们聊过。"
陈雪的表情从怀疑变成了震惊。"你真的买了？就在我们聊天后的第二天？"
"时机刚刚好。"林风轻描淡写地说，实际上他前世清楚地记得那次比特币暴涨的具L日期。
阳光完全穿透了云层，照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陈雪沉默了很久，最后摇了摇头。"林风，你变了。"
"人都会变的。"
"但不是这种变化。"她直视他的眼睛，"上周你还是个对未来毫无规划的普通职员，现在却像个...先知。"
林风感到一阵刺痛。先知？如果她知道真相...他强迫自已保持微笑。"也许我只是终于找到了方向。"
陈雪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看了一眼，脸色变得苍白。"是张总。他一定看到报告了。"
"张强？"林风的声音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你认识张总？"陈雪更加疑惑了。
"听说过。"林风迅速调整情绪，"行业里的名人。"
陈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是的，张总...我正和一位专家讨论...不，不是公司的顾问...好的，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她匆忙收拾文件。"我得走了。张总要求紧急会议。"
"小心张强。"林风脱口而出。
陈雪停下动作。"什么？"
"他...名声不太好。"林风斟酌着用词，"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你似乎对他很了解。"陈雪眯起眼睛。
林风意识到自已又说了多余的话。"行业传闻而已。"
陈雪站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林风，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游戏，但谢谢你今天的建议。"她顿了顿，"不过下次，请直接联系我，别再发匿名邮件了。"
林风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邮件里的分析风格和你刚才说的一模一样。"她微微一笑，"还有，你忘了修改文档属性里的作者名。"
看着陈雪离去的背影，林风既懊恼又欣喜。懊恼的是自已的疏忽，欣喜的是——她记住了关于他的一切细节，就像前世一样。
雨后的阳光洒在空荡荡的座位上，茶杯里的龙井已经凉了。林风掏出手机，拨通了王磊的号码。
"喂，老王？计划有变。张强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电话那头传来王磊紧张的声音。"这么快？那怎么办？"
"加快进度。"林风的目光变得锐利，"是时侯去见李老了。"
他挂断电话，最后看了一眼陈雪留下的茶杯。杯沿上有一抹淡淡的口红印，就像前世无数次共进晚餐时那样。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