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心电监测仪上的心跳都变成了一根笔直的平线。
然后再次微弱地起伏。
那场手术做了十二个小时。
姜梓依最后被送进重症监护室。
隔着白色的橡胶手套,钟宸煦也依旧记得姜梓依的血的温热。
手术过程中,他也无数次祈祷。
“活下来吧,拜托你不要轻易放弃生的希望,不要辜负这么多救你的人,活下来吧。”
好在姜梓依的生命力非常顽强。
她称得上是钟宸煦见过的生命力最顽强的病人。
姜梓依醒过来的那天,钟宸煦拿着一束消毒好的向日葵走进她的病房。
那是白色病房中唯一的灿烂。
病床上的姜梓依戴着氧气面罩呼吸微弱,但还是向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她的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几乎听不见。
“谢谢你,钟医生,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那是钟宸煦经年之后再次感受到脸红心跳。
原来守候在她病床前的低语都被睁不开眼但有意识的她悉数听见。
“宸煦,你救了我一命,我无怨无悔地爱了你十年,这算不算一种两清?”
梦中的姜梓依坐在轮椅上,偏过头来问他。
可他的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生生堵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宸煦,我曾经真的很爱很爱你,但是我们之间真的到此为止了。”
这句话之后,钟宸煦再次从梦中惊醒。
拉开窗帘,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
雨幕一重又一重。
钟宸煦看不清加拿大,也看不清自己和姜梓依的未来。
或许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未来。
钟宸煦苦笑。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当悲伤、自责、后悔等等情绪揉成一团爆发时,钟宸煦的手臂已经鲜血淋漓。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确实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钟宸煦真的病了。
吃完饭出来已经下起暴雨。
魏惟允主动包揽了开车的任务,美其名曰:“加拿大你还没我熟。”
姜梓依拗不过他,只能叮嘱:“这可是我新提的车,爱惜一点。”
玛莎拉蒂granturiso。
目前在市场已经停售,也就是说这是世界上最后一辆,绝版。
姜梓依之前在国内时很少自己开车,到了加拿大之后感觉自己开车反而更方便。
所以除了出席一些什么上流宴会或者公开活动,基本都不配司机。
“所以你和你前夫到底为什么离婚的?”
等姜梓依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魏惟允冷不丁开始问。
“离婚还能有什么理由,不爱了、腻了、没新鲜感了。”
姜梓依并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说钟宸煦的坏处。
“所以爱是有保质期的吗?你的保质期是十年?”
魏惟允熟练地转动方向盘,然后在红绿灯间隙望向姜梓依。
“当然,除了爸爸妈妈和家人,谁会无缘无故爱你十年、甚至百年?”
姜梓依把魏惟允的头转过去。
他在她的眼里实在太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孩。
20岁,虽然已经被安排了家族公司的职务,但其实还是在象牙塔里。
被家里保护得很好,没有被社会规训,没有被爱情折磨。
所以才会这么地直来直去,一副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姜梓依不介意多给魏惟允一点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