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原来还有接送服务。」温时予微笑。
「既然都说是钟点男友了,我觉得戏就要做足。」谭知仁的头往旁边一撇。「上车吧。」
前一天打电话来时,谭知仁的语气还像是有人拿刀架着他的脖子,彷佛连开口都会要他的命,今天他却开着车在店门前等他。他不是第一次以钟点男友的名义被人外带,只是以前的客人都只是带他去开房而已。
如果这是谭知仁约pa0时的起手式,他的pa0友会晕船,温时予好像也不太意外。
他照着谭知仁的话做,爬进副驾驶座。
「你的课本在那里。」谭知仁指了指脚踏垫上的一个纸袋。「谢了。」
「小事。」
系上安全带的同时,温时予环顾车内的环境,不得不说,这辆车充满了人味,有着许多生活痕迹。後座丢着一件深se的连帽外套,散落着一些纸张,还有谭知仁上课背的书包,中控的杯架里有塑胶袋和用过的卫生纸。
「我的车很乱,不要太介意。」谭知仁说。「要出发罗。」
「一点都不介意。」温时予保证。「别让我坐到用过的保险套就好。」
谭知仁转过头来,用惊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车子驶上街道,转向车流量更大的主要道路,即使已经接近午夜,两侧酒店和俱乐部林立的建筑依然灯火通明。谭知仁的车沿着高架桥的下方行驶,往不远处的商圈前进。
「你觉得南洋料理怎麽样?」谭知仁双眼直视前方的道路,一手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肘靠着车窗。「我知道有一间餐酒馆会开到两点,或者,我们也可以去吃一兰拉面」
温时予微微皱起眉,好笑地看了谭知仁的侧脸一眼。
也许因为没有马上得到答案,谭知仁的视线瞥向他。「怎样?」
「我没有意见,但今晚的主角是你,记得吗?」
「我只是觉得」谭知仁停了下来。温时予几乎可以听见对方脑子里齿轮运转的声音。「算了,没事。」
此刻的温时予已经开始意识到这是怎麽回事了,谭知仁脑中理解的「钟点男友」,重点在「男友」的部分。对他而言,这整套行程,全都是这场用钱买来的假恋ai中的环节。
观察客人的需求,然後尽力满足这些需求,就是公关的工作,是他们在贩售的商品,既然如此,温时予就该扮演好「男友」的角se。
看着谭知仁困扰的表情,温时予朝他伸出手,手指轻轻搭上他的大腿,谭知仁的肌r0u在他手下瞬间僵y。
「餐酒馆感觉很不错。」他柔声说。「如果你也喜欢,我们就去吃那个吧。」
谭知仁的肩膀以r0u眼可见的程度放松下来,温时予知道自己走上正确的路了。
「那间我也没去过,可以去踩雷看看。」
谭知仁为了找他出去,还特意选了一间餐厅。温时予的视线投向依然有商店营业的商业区骑楼,不禁暗自笑了笑,这笔生意的走向有点超出他的意料,不过是好还是坏的方向,还无法下定论。
车内的气氛变得轻松後,温时予便试着和谭知仁闲聊,却立刻遇到了第一个难题──和谭知仁聊天,会有点太像是真的在「交朋友」。身为同学,不管温时予和谭知仁说什麽,都会自动染上一层私人的se彩,谭知仁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归档在温时予脑中属於他的那份资料里。
他不想知道太多关於谭知仁的事,这会模糊他们之间的界线,也会模糊温时予公私之间的分界,他们本来就属於不同的世界,不论是身分,还是背景。如果他还想要维持在学校里与谭知仁的关系——连点头之交都称不上的距离——他就必须守住这一条底线。
於是温时予就着窗外的景se,随口和谭知仁聊起服装品牌。他对品牌一无所知,除了他上班穿的西装外套与衬衫是在美式连锁服装店买的之外,其他时候他治装只有一个原则,就是便宜。
谭知仁如数家珍地分享哪一个品牌有好穿的皮鞋,哪一家的衣服主打美国棉制造,他平常又喜欢穿哪一家的运动服装。
温时予就当作在听某种讲师课,一边默默记下内容,以後好当作与其他客人聊天的谈资。
这段车程b温时予想像的短,当谭知仁找到车位时,他正好分享到他平常会用的男士香水。
「我用的都是开架的。」温时予说。「几百块的那种。上班一定要用,所以买便宜的最方便。」
「开架的也没什麽。你现在用的这支,我就觉得满好闻的。」谭知仁把车熄火,打开车门。「是什麽味道?」
谭知仁夸奖得太自然,温时予不知道他是单纯地评论,或是像其他客人一样在奉承自己。
「我不知道,只是试用之後,觉得这个味道很舒服。」温时予老实道。
走到谭知仁身边时,温时予才注意到,谭知仁身上确实有一gu淡淡的香气。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谭知仁有没有用香水,现在知道了,以後在学校里,只要闻到这gu气味,他都会联想到谭知仁。
温时予伸出手,将手指穿进谭知仁的指缝间。
谭知仁吓一跳似的浑身一颤,但没有把手ch0u开。
既然是钟点男友,戏就要做足,牵手只是整个剧本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环,温时予微微一笑。「要麻烦你带路了,我不知道那间餐酒馆在哪里。」
谭知仁用空着的手掏出手机,打开地图看了几秒。「就在对面的巷子里。」他拉拉温时予的手。「走吧。」
谭知仁的手指有些冰凉,温时予轻柔地搓着,感觉它在他手中逐渐温热起来。温时予犹豫着需不需要有更亲密的举动,最後决定剩下的可以等到饭後。
谭知仁选择的南洋餐酒馆光线昏暗而舒适,放眼望去,几乎所有的内装都是木制。温时予喜欢这种氛围,这种灯光会让一切变得朦胧,所有锐利的棱角都磨得圆滑,甚至不需要喝酒,就能让人的身t放松下来。
带位的服务生安排他们坐在靠墙的双人座,由於谭知仁还得开车,只有温时予可以喝酒。他在满柜的jg酿啤酒前犹豫了半天,最後谭知仁替他选了一瓶金h艾尔。
「这瓶跟你身上的香水味很搭。」谭知仁这麽说,尽管温时予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後来尝到酒的味道後,他想,也许是因为这瓶啤酒的口感很舒服,就和他对那支香水的评价一样。
用餐过程也同样舒适,他们找到了一个既不透露太多又能轻松聊天的模式,聊餐厅里播放的拉丁舞曲,聊桌上口味令温时予眼睛一亮的火山排骨。
当谭知仁说起他以前和父母去砂劳越的旅行,温时予便是一个称职的听众。他是衷心喜欢听谭知仁的分享,就像他喜欢听许多酒客说的故事,有时候他能在那些故事里找到一点点共鸣,其他时候则是单纯地当成奇闻轶事。
温时予从来没有出过国,照顾他长大的阿嬷腿脚不方便,也没有多余的资金带他出国游玩,後来即便回去与父母同住,他们也没有这个心思,但他并不介意。听谭知仁讲起国家公园壮丽的石灰岩洞x群,他便在心中注记,这是他未来存到足够的钱之後,就要去见证的美景。
如果有机会,或许他还可以带着阿嬷一起去。说他是在做梦也好,毕竟他还是有权做梦的,对吧?
用餐完毕时,温时予已经喝了三瓶不同口味的jg酿啤酒,脸颊上温暖的温度令他忍不住微笑,双腿感觉轻飘飘的。当他们走回车边时,他的身子几乎是紧贴在谭知仁的手臂上。
「你不会到饭店就睡着吧?」谭知仁在一旁挖苦道。
「我还没那麽醉。」温时予扬起头,在谭知仁的脸颊上印下一吻,以兹证明。
谭知仁的嘴角ch0u动,身子因他的碰触而僵y。
温时予不禁觉得好笑,来酒店寻找速食感情的人是他,但怎麽好像是温时予在sao扰他一样?
「你得放轻松点。」他抱紧谭知仁的手臂。「别浪费你花的钱。」
谭知仁哼笑一声。「这哪有这麽容易?我又不是」他y生生地打住。
「钦皓吗?」温时予好心地提议。
下一秒,见到谭知仁翻白眼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没关系。」温时予回答。「以後多来几次,你就会习惯了。」
「这是要从我这里捞钱的话术吗?」
温时予笑了起来。谭知仁的肩膀就在他旁边,他便将脸颊靠上去,微醺的感觉很舒服,像是有人将压在他肩头的重量拿走了,他的思绪变得b平常缓慢,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甚至很符合他们今晚的调x──轻松、带有恋ai感的约会。
即将到来的1,也会维持这样的气氛吗?温时予想。
喝了酒之後,他只会b平常放得更开,不论谭知仁对x有什麽癖好,他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谭知仁将温时予送到副驾驶座的门边,等他坐上座位之後才走开,非常贴心,他在脑中注记。然而这正好证明,谭知仁贴心的举动其实一文不值,谭知仁的风度与t贴是因为有求於他,而自己的亲密举止则有个更单纯的出发点,因为收了钱──就某方面而言,这让一切变得简单许多。
温时予没等谭知仁提醒,就将安全带系上,等着他将他们载往目的地。
当谭知仁把车驶进附近百货商圈的一间五星饭店时,温时予瞪大眼,转向他。「你是认真的吗?」他甚至没打算掩饰自己的不可置信,他从来没有遇过酒客在五星级饭店开房间。
「我有一张信用卡,订这间饭店有优惠。」谭知仁的语气好像觉得这麽做很丢脸似的。他直视着前方蜿蜒而下的弯道,没有回应温时予的目光。
温时予差点没忍住自己摇头的冲动。谭知仁确实和他在不同的世界,这种等级的饭店,他这辈子连它门前的车道都没有走上去过。
半夜时间办理入住的旅客没几个,要不了几分钟,谭知仁就拿着房卡,带他搭上前往二十三楼的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