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生下她时,她是个粉雕玉琢的奶团子,浑身散发着甜甜的奶香。
整张小脸胖乎乎的,眼睛又黑又亮,像盛满了星星。
她学步时,摇摇晃晃扑进我怀里,带着婴儿肥的脸蛋蹭着我的颈窝,奶声奶气地追着我喊:“妈妈…妈妈抱抱…”
那依赖的声音,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歌谣。
而这一切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沈沥川一次次因琐事对我横加指责、贬低打压,甚至当着她的面对我口出恶言。
是他开始强硬地干涉我对小雨的每一次亲近、每一份关心。
他斥责我“溺爱”、“不懂教育”,执意要将她按照他设定的冰冷模板去塑造。
10
沈沥川并没有听进去我的警告,瑜伽的变本加厉,每天都在公司的前台放一束花。
还风雨无阻的给我送工作餐,即使我当他的面将饭扔进了垃圾桶,甚至开车在我家门口蹲守。
他明目张胆的行为很快就引来了同事的好奇,纷纷过来询问。
我没有办法,只好把这些事情如实相告,众人闻言,纷纷为我打抱不平,迅速结成统一战线。
沈沥川不可能呆的太久,所以我对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在意,随便他怎么胡搅蛮缠。
毕竟沈氏集团那么大个担子摆在那,还等着他回去撑着,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决策。
在他终于决定撤退的时候,我接到了沈雨的电话。
我愣了好久,已经想不起上次她给我主动打电话是什么时候了,我心情复杂的按下了接听键,沉默着没有开口。
听筒里是令人窒息的寂静,仿佛能听见她小心翼翼的呼吸。
半晌,那带着浓重鼻音、浸透了病中脆弱的声音才怯怯响起,带着一种我几乎陌生的哀求。
“妈妈,我好想你,你就和爸爸一起……一起回来看看我好不好?就一次……好不好?”
沈雨自从被沈沥川带在身边后几乎没有这样同我说过话。
大概是在病中平添了几分脆弱,她越说越委屈,最后声音中是掩盖不住的哭腔。
我静静的听着她的哭诉,没有任何回应。
她的话语被更剧烈的啜泣打断,断断续续,充满了孩童般的无助和一种迟来的、带着恐慌的悔意。
“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对,我总是嫌你烦,总向着爸爸,对不起妈妈,我错了,我真的好想你……”
最终我也没有答应与沈沥川共同返回a市。
曾几何时,沈雨的一声咳嗽,一个喷嚏都能让我彻夜难眠。
而如今,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哀求,我的心里却只剩一片冰冷的清醒。
11
这点小事不会打乱我的生活,人走了我更乐得清静,有时间准备下个月月初的新品发布会。
虽然准备了很久,但是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场合的我,忍不住紧张,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换上了得体的笑容,步履从容地走向聚光灯下的中心。
整整两个小时,我在万千瞩目下侃侃而谈,挥洒自如,听着台下响起的掌声,我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下台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的沈沥川和沈雨,沈沥川眼神中充满了赞许,对我点头,看的我有些无语。
沈雨倒是眼睛亮晶晶的朝我走了过来,语气欣喜的说道:“妈妈,你好厉害啊!以前呆在家里太可惜啦!”
我并未搭话,看着沈沥川拿了一个精致的盒子走了过来,不禁皱了皱眉。
“黎苒,演讲太精彩了!祝贺你!”
说着就要把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礼物塞到我的手里,我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动作,摆了摆手。
我和他们擦肩而过,沈沥川却侧身挡住了去路,声音刻意放得轻柔。
“晚上……一起吃个饭好吗?沈氏对这次新品……也很感兴趣。”
“我们公司有专业的人去对接,沈总不用和我说这些,先失陪了。”我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沈沥川攥紧了礼盒。
“小苒,你知道的,我不是为了合作……”他语气里带上急切,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我只是想……一家三口,简单吃顿饭。”
我直视他眼底,声音淬着冰:“沈沥川,我的耐心有限,别让我重复提醒你——我们离婚了。哪来的一家三口?”
未给他再开口的机会,我径直越过,留给他们一个决绝的背影。
12
我们离婚的事情不是秘密,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家里人还没有找到过我。
发布会结束,人潮渐散,我却猝不及防地撞见了那个身影——我的母亲。
我儿时的噩梦,她眼睛里的掌控欲和刻薄我再熟悉不过了,那里深埋了我数十年人生里最沉重痛苦的根源。
“黎苒!翅膀硬了敢飞了是不是?!离婚这么大的事,谁准你自作主张?!”
“现在!立刻跟我回去!趁着沈沥川还肯要你,马上去复婚!”
在咖啡店里,听着她说出的话,我喉头哽住,竟一时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