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悠黎此刻也喃喃地说着,闭上眼时,泪水无声落下。
一连数日,女帝辍朝。
朝臣心有怨言,却无人再做那以死劝谏之人。
市井之间开始流传一首歌谣。
歌谣里隐晦地提及当今女帝、摄政王和奸臣的故事。
星子一般的火光,风一吹就传入了千家万户,激起万堆火。
赵红梅拿着那搜刮来的本子去找薛悠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她推门进去,那处理政务的桌案上已横七竖八地扔满了酒壶。
坐在案前那忧郁憔悴的女子正仰头灌下一口酒,神色迷醉。
“陛下——您快别喝了!龙体要紧呐!”
她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拉长了声音喊道。
薛悠黎这才侧目看她一眼,开口时语气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怎么了?今日又是什么传言?”
赵红梅观她面色,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却还是将那本子呈了上去。
薛悠黎的目光从那上面扫过,什么也没说。
她不必看就已经知晓,里边无非是说她如何残暴如何昏聩。
左右是要让天下人来杀她的,这是她想的最好的赎罪之法。
“你去吧,不必在这伺候了。”
她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继续喝酒。
赵红梅见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作罢,退了出去。
薛悠黎不知自己喝了多少,只觉得头昏脑涨。
浑身难受的时候,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
“都说了大酒伤身,怎么又不听劝?”
那人语气温柔似水,暖色烛火之中,他的脸上半是无奈半是纵容。
温热的指尖搭上薛悠黎的太阳穴,他不轻不重地给她按着。
“寒舟!是你……你还活着!”
这声音曾无数次进入她的梦中,无比熟悉。
薛悠黎心中一喜转头望去,可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的心蓦然沉了下去,自嘲地勾起唇角。
“薛悠黎,你看看这都几时了?”
“政务再忙也要注意休息,这几日你都清减了不少。”
失神间,那声音又在另一处响起,似乎是在榻上等着薛悠黎忙完。
她展颜一笑,又跑去内室,可纱幔掀开,只余床榻冰凉。
薛悠黎跌坐在床上,笑容无比讽刺。
曾经被温寒舟称作相思的香萦绕在鼻尖,竟真成了她最好的相思之物。
“香叶缠绵如我心,长相思来常相思……寒舟……我终于明白了,何为相思。”
她在这香里久不能眠,直到天明时候才支撑不住合上了双眼。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这一生都未曾和温寒舟相遇。
而谢家的嫡子早在天寒时候就落入湖里早逝,谢云烬便成了谢家最重要的儿子。
那日的大雨,无人救她,她带着一身寒气烧了数日。
后来,她竟因为谢家的权势去接近谢云烬,最后甚至为了他而死。
夺嫡之争,赢的人是谢云烬和流落在外的皇女薛卿卿。
至于温寒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
“不……不可能!”
薛悠黎从梦中惊醒,宿醉令她的头痛如裂。
她晃了晃脑袋,拼命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
可内心没由来的慌乱却怎么也堵不住。
“赵红梅!赵红梅!”
她高声喊着,可是直到声音在殿里停下,也没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