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死了,孩子也死了……李承渊!怎么死的不是你!你怎么不去死啊!”
我带着无尽的恨意怒骂出声。
抓起枕边一个药碗,狠狠砸向他。
昂贵的药碗碎成一片片锋利的瓷片,褐黄色的药汁弄脏了他明黄色的龙袍。
李承渊面色铁青。
“你疯了!简直不可理喻!朕念你刚生产,又遭逢大难,不与你计较!你好自为之!”
宫殿恢复了死寂。
我抱着啼哭声弱的像小猫似的女儿,轻轻哄着她。
李承渊流水般的赏赐送入凤藻宫。
最好的太医日夜轮值,乳母嬷嬷成群。他每日一下早朝,就过来当一个好爹。
他抱着女儿,不厌其烦的哄。
柔贵妃被关进了皇宫西北角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日日受刑,生不如死。
直至公爹被下葬那天。
他追封公爹为太上皇,以帝王之礼风光大葬。
葬礼盛大而肃穆,满朝缟素,哀乐震天。
李承渊一身孝服,在灵柩前痛哭不止。
不明真相的大臣们都夸赞新帝真是直纯直孝。
只有那日亲眼见着太上皇是怎么死的大臣们,没人敢吱声。
我抱着裹在素白襁褓中的女儿,穿着最简单的麻衣。
冷眼看着。
直至棺椁移送至帝陵时,让人杀了那条狗,给公爹陪葬。
村里当过太监的人,会从好好攒钱,在自己年纪大时,高价赎回自己的“宝贝”。
跟自己的“宝贝”一起陪葬。
说要完完整整的去投胎。
这样下辈子才能当一个完完整整的男人。
要是残缺着投胎,下辈子还是要当太监。
公爹缺失的残肢,已经被嚼碎吞咽了。
我没法子让他完完整整的走,只能把那条狗杀了,连同狗肚子里的东西一起陪他。10
眼泪无声滑落,滴在冰冷的棺木上。
我送了公爹最后一程。
没有去穿李承渊给我精心准备的凤袍。
而是穿上了乡下的粗布麻衣。
抱着孩子,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穗禾!”
李承渊推开搀扶他的太监,红肿的眼睛踉踉跄跄追了上来。
带着希冀和哀求,狼狈地拦在我面前,死死抓住我的裙角。
“不要走!穗禾!求你了,朕……我错了!是我混蛋!”
“我确实是一时被美色迷了眼,让韩月柔欺负了你,是我对比起爹,对不起咱们的孩子!”
他涕泪横流。
“你打我吧,只要你能原谅我,做什么都好,别留我一个,别叫我一个人孤家寡人的在这种地方。”
“爹娘都没了,我只剩下你和女儿了,你别这么残忍……”
我低头看着他。
从小到大对我最好,护我一生的青梅竹马。
意气风发说要打天下的将军。
和现在这个身穿龙袍的帝王。
好像怎么也没有办法重叠在一起。
现在再看他时,我心中再无少女怀春的波澜,只有一片冰冷。
我轻轻抽出裙角,声音平静。
“李承渊,皇帝本来就是孤家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