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暗室的光线很微弱,一进去的时候,里面黑漆漆的,加上阴凉,藩山的神经就有些紧绷。
走着走着,忽然感到一股凉意摸了下胳膊!
藩山直接吓地跳了一步,捂着胳膊警惕地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结果更是吓了藩山一跳。
张牙舞爪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祝玉娆走在后面,她的眼睛很好,哪怕在这么昏暗的情况下,她也能看清楚是什么。
“是一棵树。”
祝玉娆说着,眉头却皱起来,直到她伸出手触碰了下这“树”。
凉意从她的皮肤一路侵蚀到了她的心。
“这是树吗?好凉……”
藩山松了口气,却听到祝玉娆声音沉重地说道,“是用人骨做的树。”
藩山的表情变了,拿人骨拼成这个样子,日日观赏?
真……他娘的是群畜生!
走在祝玉娆后面的小年忽然冲上来,直接撞向了这东西,随着“哗啦啦”的声音响起。
人骨摔在地上,这棵“树”四分五裂,散落满地。
小年却好像受到刺激一般,依旧在暴力拆解这些东西。
粘在一起的骨头,也被他用力地拆开了。
祝玉娆和藩山并没有阻止他,她们两个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在小年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三个人继续深入。
这暗室里,人骨做的摆件很常见。
她们也在里面找到了一处空地,似乎被搬运出去了什么东西,看痕迹,应该是个很大的台子。
若是裴知禹在这里便能才出来,是冠阴侯当时踩着的人骨祭台。
祝玉娆她们还找到了冠阴侯手里拿着的那些祭祀的东西。
全都是……
拿人骨做的。
暗室内此起彼伏都是摔东西的声音。
小年通红着一双眼睛,看到什么便摔什么。
但他不管丢什么,都没有伤害到祝玉娆和藩山。
哪怕是飞溅起来的碎渣,都没有碰到她们。
直到三人来到了一面石墙之前。
这是一面各种浮雕做成的墙,雕刻的东西也是惟妙惟肖,看得出来,制作它的人,是个技艺精湛的雕刻大师。
可看到这面墙的第一眼,藩山便握紧了拳头。
小年停下来动作,盯着这石墙,目光呆滞,缓缓浮上的,是恨意和绝望。
祝玉娆深深吸了口气,“我认得这幅画,叫……”
“业火判罪图。”
整个浮雕上,用大幅度的笔墨描绘的,都是神态狰狞,痛苦异常的人。
祝玉娆的声音冰冷,她站在这浮雕旁,伸出手抚摸着那鲜红的火焰浮雕。
“传说,地府的最深处,阎罗大殿的后方,生长着一棵通天彻地的青铜古树,名为……业火菩提。”
便是石雕正中的那棵大树。
但诡异的是,这棵大树的枝干上长的不是叶子!
而是……
一颗颗人的脑袋!
或是神色狰狞,或是惊惧可怖,没有任何一个不痛苦的。
“那些脑袋,便是这树审判的魂灵,业火焚身,若是恶人,菩提会将它彻底困在树身上,日日夜夜遭受业火焚身的痛苦。”
这幅图,诡异又可怖。
谁看了,都会从心底涌起些恶心和恐惧。
看一会儿,便觉得头晕想吐。
藩山已经低下头了,小年更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似乎很痛苦。
唯有祝玉娆,她死死盯着这幅图,还在讲。
“这棵树,相传是洪荒初开之时,后土娘娘悲悯亡魂无处可归,便折了一截建木纸条,插在黄泉最浊之处,所以,它是吸着怨气,孽障,恶意而生。”
“所谓审判,便是它在寻找可以吞噬的养料。”
“它的根系枝条扎穿了十八层地狱。”
祝玉娆笑起来,“看那最上面,是不是有着一排排睁开的眼睛?”
藩山忍着恶心,抬头去看,可还好暗室昏暗,他根本没有看清。
“那些,是在朔月之时,树上的人面都会齐齐睁开双目,去寻找这幽冥之中,是否还有那恶灵。”
藩山低下头来,吸了口气,却觉得满鼻子都是暗室的幽香,更想吐了。
“玉娆,别看了……”
他注意到祝玉娆的状态不对,想阻止祝玉娆再看。
祝玉娆笑了笑,她看向藩山,“我终于知道他们这些人在信仰什么了。”
“原来,业火菩提是他们的树神啊。”
藩山看着祝玉娆那双血红的眼睛,他顿了顿,“玉娆……”
祝玉娆却十分兴奋,“定安,你知道业火菩提最怕什么吗?”
“是土啊!是无垢之土!”
藩山嘴唇动了动,“可是,我们也没有无垢之土……”
不对,他怎么还附和起来了,那些不过是神话,现在这些药人,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
信仰不过是传说。
“玉娆,这些不过是神话……”
祝玉娆却摇头,“不,你看这里。”
她指着浮雕之中一个浑身漆黑,面目狰狞,四周被业火缠绕的人。
“这是业火菩提所炼制的傀儡啊,是那些大奸大恶之魂,生前执念极深,便不会被直接烧尽,而是变成这样如同人形焦尸一般的傀儡。”
“它们负责为神树压制亡魂,甚至……捕捉亡魂。”
祝玉娆回过头,盯着藩山,“定安,难道你不觉得,这和药人很像吗?”
“且,这些傀儡惧怕庚金之气,金银,青铜,都可以对这傀儡造成伤害。”
藩山顿了顿,他尝试拉住了祝玉娆的手,“玉娆,别看了,这图……有古怪。”
祝玉娆被他按住手,还想甩开。
但藩山用了力气,手指掐入祝玉娆的手心。
疼痛让祝玉娆清醒了半分。
也正是这半分,如同惊雷一般惊醒了祝玉娆。
她立刻发现了自己的不对。
这暗室内的香气有问题!
她没有挣脱藩山的手,在她持续兴奋之前,直接拿起匕首,对准了自己的手臂便是一下。
藩山吓坏了。
“玉娆!你这是做什么!”
血落下来,祝玉娆闭上眼睛,“香气有问题,我刚刚失控了。”
小年跳过来,蹲在地上,盯着祝玉娆掉在地上的血,又抬头盯着祝玉娆,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祝玉娆再次睁开眼睛,神情再次变得冷漠。
这图和香气都有问题。
祝玉娆刚刚只觉得自己的神经越来越兴奋,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都清楚,可是状态就完全像是……
失控了一样。
以她的计划,她绝对不可能在藩山的面前露出刚刚那副模样。
像是什么邪教疯子。
不等她歇一会儿,藩山却先皱起了鼻子。
“什么东西……”
他看向远处,皱着眉头,“好臭啊。”
祝玉娆一愣,而后看向了后面,黑暗中,一道身影堵在入口,正死死盯着他们。
蓝色发黑的火焰在远处亮起。
照亮了它被铁扇刺入的脖颈。
小年受惊一般,迅速跳到了角落里,浑身发抖。
祝玉娆的嘴唇动了动,撇了眼藩山,最后无奈地说道,“定安,我们好像……”
“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