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大雪飞舞,靳时洲无心欣赏,表情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
他像是在期待,又像是在害怕,好几次拿出手机看了看又关上了手机。
直到车子开到婚房,见婚房灯光亮起,他如释重负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车子停稳,他迫不及待下车,快步走向大门。
我看到他整理好衣服,这才不紧不慢打开了门,脸上重新恢复成平时冷淡的模样。
他一边换鞋,一边叫着我的名字。
“江芷,闹了这么久你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这些天……”
客厅的灯光亮着,但迎接他的并不是我,而是靳父。
靳时洲抬眼和靳父的眼神对上,脸上有些怔然,“爸,你怎么在这?”
“老宅有你小叔在,我过来跟你说几句话,怎么,江芷还没回来?”
靳父蹙着眉看他,显然我的失踪并没有引起他们任何一人的注意。
也是,我自小和靳时洲青梅竹马,哪怕有些争执,每次主动求和的人都是我,在他们眼里哪怕逃婚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闹够了,我自已就回来了。
靳时洲不想下不来台,便找了个借口:“明天是她奶奶的生日,她不可能不回来的,应该已经在江家了。”
靳父随意点燃了一支烟,在吞吐的烟雾中他声音淡淡:“她回来了你好好哄一哄,早点给你爷爷生个孙子,你爷爷最近恢复了神智,跟那个野种走得很近。”
“小叔不是一向都很厌恶爷爷吗?”靳时洲的眼神多了一些警惕。
靳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厌恶哪有利益重要?你爷爷精神头稍微好一点就立马回国,不是为了家产是为了什么?我听说你爷爷已经在准备给他联姻的事了。”
“联姻?”靳时洲脸色大变快步走向沙发,“对象确定了没有?”
“不是姜家就是傅家。”
姜傅两家实力强劲,和靳家不相上下。
江家虽说也算是豪门,但和百年大家族相比逊色了许多。
如果不是我和靳时洲青梅竹马,靳时洲的联姻对象也该是这两家的人。
靳衍琛本来在国外就有自已的事业,再有豪门联姻对象加持,可真就将靳时洲甩开八条街了。
靳时洲咬牙切齿:“他一个私生子出身,他也配!”
靳父扫了他一眼轻飘飘道:“放在十年前自然是不配的,你知道如今靳衍琛的上市公司被估价多少?”
“多少?”
“一千亿!而且这个数字还在逐年飙升!”
靳时洲的身体重重往沙发一靠,他知道小叔这几年发展得不错,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个规模。
一千亿,比靳氏集团也逊色不了几分。
靳家是经过先祖几代人的财富积累,人脉才有了今天风光的地位,在国内地产行业排第二。
他靳衍琛白手起家,在短短十来年的时间做到这个地步,这么下去赶超靳家是迟早的事。
一旦老爷子将靳家交给他,那他身价暴涨,别说是国内,就连全球身价也能排得上前十。
“怎,怎么会这样?”靳时洲神情呆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满是不安。
“你最近做出了一连串的蠢事让老爷子生气,老爷子本就觉得亏欠了他,万一趁着这个机会将靳氏交给了他。”
靳时洲连忙出声打断:“不会的!爷爷不可能将整个靳家交给他。”
“就算不会,他拿了大头,你这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孙到头来要屈居于一个私生子之下,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靳父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再浇上了一桶油。
“虽说他身价比你厉害,但你有两个优点,一你不像他身体残废,二来老爷子喜欢江芷,如果你们能早点生下孩子,老爷子看在孩子和江芷的份上必然会将公司股份给你们。”
靳父起身,“接下来不需要我说了吧?善待江芷,和江宁安划分界限,明天是最好的机会。”
靳时洲将靳父送至门口,“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不会再犯错了。”
我坐在露台上,伸手接着飞舞的雪花,看着雪花慢慢悠悠从我掌心穿过,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靳时洲,现在后悔可晚了呢。
一个死人怎么会给你原谅的机会呢?
我已经接受了现在的自已,活不了,死不了,就作为旁观者看他靳时洲将来是否会有报应。
靳父离开后靳时洲忧心忡忡,看样子靳衍琛回国给了他极大的威胁。
他一遍遍拨打我的电话,里面传来的关机女声让他越发焦躁。
漆黑的夜里,我听到他的低喃:“江芷,你究竟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直到今时今日他仍旧不以为然,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
心绪不宁时靳时洲一遍又一遍抚摸着手上的珠串,好似这样会让他的情绪冷静下来。
我的灵魂寄托于此,比起从前会多了一层感受。
只不过在看到他和江宁安颠鸾倒凤之后,他每一次的触碰都让我觉得恶心不已。
翌日。
靳时洲特地穿了一身深色西服,搭配着从前我送他的领带,拎着给奶奶的礼物到了江家。
助理好心问道:“靳总,夫人已经回来了吗?”
靳时洲心中一冷,随即冷淡回答:“应该回江家老宅去了,她那么在乎老太太,如今老太太病重,她一定提前回去探望了。”
至于没有联系他,必然是我还在跟他闹脾气。
寿宴定在晚上,此时还早老宅没有其他客人。
江宁安一早就在此等候,见他到来远远就迎了上来,“哥哥,你总算来了。”
看到他一身黑色西服,江宁安噘着嘴道:“哥哥,你怎么又穿黑色啊?看着老气沉沉的跟个糟老头似的,我上个月才送了新的高定西服给你,你干嘛不穿那件?”
那件和江宁安身上的花纹一样,摆明了江宁安想和他穿情侣装。
想到昨晚父亲提醒的话,靳时洲将她放在自已胳膊上的手拿开。
“安安,你也不小了,男女有别,以免别人说闲话。”
江宁安不知道靳时洲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冷淡,明明昨天他都还那么关心自已。
“哥哥,我只是……”
“好了,我先去看看奶奶。”靳时洲罕见没有搭理她的情绪,走得飞快,丝毫没有看到身后江宁安阴毒的眼神。
靳时洲快步走到庭院,随手拉住一个侍者问道:“小姐回来了吗?”
侍者下意识以为说的是江宁安,便点头道:“小姐一早就来了,您没看见吗?”
靳时洲心中狂喜,他就知道江芷不可能因为闹脾气而不管奶奶的,步履极快朝着内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