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停滞了半分钟,我脸上的暴躁褪去,冷漠重新爬上脸庞。</p>
曾经,我也摔过宋琰的手机。</p>
在我发现他给我的备注是唐佳女士的时候。</p>
那时父子两人刚从澳洲回来,宋欢感染境外病毒发起了高烧,体温飙升到 40 度,嘴里模糊不清地喊着「柔柔」「柔柔」。</p>
我以为是揉揉,边给他揉肚子边给宋琰打电话。</p>
电话铃声响起,宋琰在花园里没带手机。</p>
我走近想拿给他,却清楚地看到来电显示——「唐佳女士」。</p>
我是唐佳女士。</p>
可我在这部手机上,怎么会是「唐佳女士」呢?明明三个月前还是老婆。</p>
直觉告诉我改变的原因在手机里。</p>
我拿起手机,输入自己的生日,解锁失败。</p>
结婚纪念日,解锁失败。</p>
儿子生日、婆婆生日、宋琰生日……统统解锁失败。</p>
宋琰恰好回到房内,看到我在翻他手机,眉目一拧:</p>
「你在干什么?」</p>
「儿子感染了境外病毒,家庭医生说得赶紧送医院。」</p>
「你先把手机给我。」</p>
「为什么我的备注变了?」</p>
「你先把手机给我!」</p>
推搡间,我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p>
「为什么你每年都要带儿子去澳洲?!」</p>
「为什么婆婆可以去、公公可以去,连你那群发小都可以去,就我不能去?!」</p>
「为什么,我的备注变成了唐佳女士?」</p>
那时的我以为系统故障,早已将一生都压在了这个家庭里。</p>
结婚六年,每一年宋琰都要带着儿子去澳洲度假,却没有一次愿意带我,广袤的南半球仿佛成了我的禁地。</p>
我可以去英国谈判,去法国看展,去非洲援建,却独独不能去澳洲。</p>
而这一切,连个理由都没有。</p>
不安、彷徨让我力竭,我蹲在地上放声大哭。</p>
宋琰走到我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我:</p>
「唐佳,别发疯,这样很丑。」</p>
有多丑呢?</p>
思绪回笼,我看着此时气急败坏,发丝凌乱的宋琰:</p>
「确实好丑。」</p>
因为常年记忆错乱,宋琰精神大不如前,眼下乌青,身形也消瘦了一个 size。</p>
可能是为了跟我相认,身上穿的还是我五年前给他定制的西装,宽阔的肩身如今空空荡荡,衬地他像个鸡仔。</p>
听见我说丑,宋琰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看向我:</p>
「佳佳,你在说什么?」</p>
我没回答,只是招来保安,趁着保安将人制住时,闪身、走人。</p>
感谢他教会我,并不是所有问题都能得到解答。</p>
身后宋琰父子还在叫嚣:</p>
「佳佳,你是不是也失忆了?」</p>
「我们真的是一家人,我们真的是你的老公、儿子!」</p>
保安队长王哥是周野手里退下来的雇佣兵,一巴掌扇在他脸上:</p>
「脑子有病。」</p>
回到家,周野裸着上身,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做小龙虾。</p>
听见我回来了,探出头,十分谄媚地冲我打招呼:</p>
「老婆回来啦,今天小龙虾做了三种口味,蒜蓉、蛋黄、香辣应有尽有。」</p>
小辰屁颠屁颠地来帮我提包。</p>
他们都以为电话突然断掉是因为我生气了。</p>
烹香扑鼻的龙虾味窜入鼻腔,我走进厨房:</p>
「下回你别教儿子有的没的了。」</p>
「你当年吃蚂蚱那是条件艰苦,现在污染严重,别哪天再吃坏了肚子。」</p>
周野点点头:</p>
「知道了,老婆大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