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暮色会所的音乐响彻整个桦城。</p>
许妗穿着一套侍应生服装，猛地拿起桌上的洋酒，一口又一口的往嘴里灌，四周则都是起哄的人群。</p>
“一瓶了！”</p>
“两瓶了！”</p>
“wow，五瓶了！”</p>
……</p>
她缺钱缺得厉害，有人告诉她，只要在这里喝酒，喝一瓶就能得一千。</p>
洋酒刺鼻，腥辣的口感顺着喉头滑落，她被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但她浑然不觉，喝完一瓶，手又摸上另一瓶。</p>
不知道灌了多少瓶酒后，许妗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去摸桌上的钱，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骤停，一个清冷而又气场非凡的男音陡然插入。</p>
“一瓶十万，继续喝！”</p>
许妗又怎么可能听不出这个声音，维持了一夜的笑容终于再也保存不住，生生僵在了脸上。</p>
全身的毛细血管仿佛瞬间被利刃生生割裂开，无数的鲜血朝她喷涌而来，太刻骨了，乃至于她耳里只能听到汩汩的鲜血声和一步比一步沉的脚步声。</p>
宋砚，他回来了！</p>
她的宋砚，犹如多年前那个清冷傲然的少年，不顾一切的劈开了五年时光的阻隔，穿过人来人去的光阴里，只为她而来。</p>
只是，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了属于她的倒影，一双深眸盈满了恨意，而唇角挂着的冷笑也早已让她恍惚到不识。</p>
明明曾经是亲昵到连接吻都想缠绵到地久天长的恋人，可现如今，他与她就站在不远处，他薄唇轻吐，一字一句，字字都如重锤砸在她心头。</p>
“怎么，老熟人的生意，也不愿意做了？”</p>
“做，我做。”</p>
许妗嘴唇都快咬出血，她不敢抬头，只能缓缓走到桌子边，蹲下身子拿起一瓶酒，便往嘴里灌。</p>
“站远点喝，别脏了我的身。”</p>
宋砚缓缓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长腿自然交叠，冷峻的眸子看向许妗时，带着一股难以察觉的恨意。</p>
她站在原地，像是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寒意瞬间浸透四肢百骸。</p>
他说她脏。</p>
是啊，如今她脏死了，再也配不上高贵不凡的他。</p>
曾经他不过是一个穷小子，而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那时他母亲因为肾衰竭住院，他急的焦头烂额，她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分手。</p>
五年前，是她亲口说出伤害他的话，是她在他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离开，是她说从此两人一刀两断，恩断义绝。</p>
如今，她落魄了，他却成了桦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一切都是天意。</p>
宋砚漠然看她，事到如今，这个女人还敢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在他面前示弱？</p>
可惜，他早就已经看穿了她的真面目，再也不会留情。</p>
看着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宋砚呼吸沉了几分，冷冷将面前的洋酒往许妗的面前推了推。</p>
“继续。”</p>
许妗擦了擦眼泪，拿起酒瓶毫不犹豫的往嘴里灌。</p>
大不了就是喝得昏死过去。</p>
她一瓶又一瓶的喝着，仿佛真的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p>
不知道喝了多久，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条命不是自己的了时，手中的瓶子忽然被人推开，她的下巴被宋砚狠狠扼住，眸中的怒火吐着信子，几乎要将她燃烧殆尽。</p>
“许妗，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和当年一样，为了钱连命和尊严都可以不要。”</p>
她脑袋混沌一片，眼前的人已经有了重影，恍恍惚惚中，她仿佛看到五年前的宋砚，压抑在心中的话，不自觉地开口。</p>
“对不起，当年的事我有苦……”</p>
苦衷二字还未说完，宋砚已经不耐烦的将她推开，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唰唰签下扔到她身上。</p>
“拿了钱，滚！”</p>
当年之事，是他永远不愿再碰的痛，许妗如何不知。</p>
她撑着身子，不再解释，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p>
回到破旧的出租屋内时，已是凌晨，楼道的灯又坏了，许妗摸黑进了门。</p>
屋内酒气熏天，地上满是啤酒瓶，她喊了一声哥没人回应后，便打开了灯。</p>
躺在沙发的许灏喝得酩酊大醉，嘴巴里还在振振有词。</p>
“来！喝！”</p>
“我家没破产，我是小许总！”</p>
她低着头整理地上的酒瓶，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p>
五年前，许家还是桦城数一数二的企业，许父瞧不起宋砚的出身，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她和宋砚在一起。</p>
当时宋砚的母亲病了，一找不到合适的肾源，二没有足够的费用做手术，是许父承诺，只要她和宋砚断干净，会匿名资助他手术费用。</p>
为了宋砚，许妗只得照办，只是没想到后来许家会破产，许父更是因此跳了楼，从此许家便一蹶不振。</p>
等到收拾好屋子，天也快亮了，她熬了一锅粥，拎着保温桶便匆匆出了门。</p>
医院，许妗把熬好的粥端到病床上小人儿面前，讨好的开口。</p>
“小莱，不要生妈妈气了，吃一点好不好？”</p>
许莱瞪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苍白的小嘴不满的嘟着。</p>
“既然妈妈诚心诚意的道歉，那我就原谅你吧，妈妈再也不许撒谎，今天一定要在医院陪小莱哦！”</p>
她宠溺的拍了拍许莱的小脸：“好，妈妈答应你。”</p>
给许莱喂好粥，小莱的主治医生才将她从病房里叫了出来。</p>
“许小姐，小莱的医药费已经欠费了，请你赶紧补齐，不然医院只能停止对小莱的治疗，她现在的病情很危险，一旦停止用药，很有可能发生严重的后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