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药材线不能断,若断了,整个连家,只怕会被崔倚连根拔起。</p>
我必要在崔倚开始下一步动作之时,将工人的问题解决。</p>
我与管家、嫂子,将账房的余钱进行了清点。</p>
我们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三倍工钱招工。</p>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p>
我就不信了,他崔倚两倍工钱撬走短工,我三倍工钱能要不回工人。</p>
我让管家连夜张贴了三倍招工榜。</p>
但我到底是低估了崔倚,也低估了人性。</p>
我们连家三倍工钱的招工榜贴出去,确实来的工人络绎不绝。</p>
开荒之事似乎也有了着落。</p>
但工钱如大水泼出去了,荒山开荒却迟迟没有动静。</p>
我与阿嫂一同前往,才知我花三倍工钱,高价招来的工人,在荒山全然是装模作样。</p>
三五成群挤在一起。</p>
要么闲聊,要么偷懒,懒懒散散不成体统。</p>
压根不像是来上工的,反倒像是来当大爷的。</p>
阿嫂气不过,上前厉声质问。</p>
「你们为何如此懒散!拿了我们三倍工钱,还如此偷奸耍滑!」</p>
「几十口人三天开荒不过一亩地!你们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p>
被阿嫂质问之人,是个小工长,叫侯五。</p>
十年前,整个江南闹灾荒,如果我没记错,侯五便是那时,逃到了宁城。</p>
是我阿兄救了他一条命。</p>
没想到经年此去,他非但不记得阿兄的好,还恩将仇报。</p>
侯五起身,挑衅地看着阿嫂。</p>
「当初是你们连家,求着我们来赶急工,我们来了,你们又嫌我们慢。」</p>
「不感恩戴德我们来救急就罢了,还骂上了!」</p>
侯五往我和阿嫂脚边吐了一口唾沫,全然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p>
「要是看不惯,那我就走咯。」</p>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茶庄的活儿,可比这儿好干!哥几个慢慢干,爷不伺候了。」</p>
「我也奉劝你们一句,别把这些个商人太当回事!」</p>
侯五在众目睽睽之下,叼着根枯草,悠哉悠哉地离开了。</p>
阿嫂还想找她理论,把我强拉住了。</p>
「阿嫂,别急。」</p>
侯三走后,那群工人更加懒散,大有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p>
从招工日起,我便等着崔倚出招,但却迟迟不见他动作。</p>
我心里毛毛躁躁,欠得慌。</p>
如今侯五来这么一出,我反倒踏实了。</p>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这就是崔倚的手段。</p>
既让我连家赔了银钱,还拖延了开荒时间,一石二鸟,如此狠毒。</p>
我扶着阿嫂离开了荒山。</p>
一路上阿嫂几欲落泪。</p>
「人走茶凉,老爷一走,这些个工人就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真是人心不古,世态炎凉。」</p>
阿嫂没嫁进我们连家之时,就是书香门第的高门小姐,嫁到我们连家之后,阿兄对她百般呵护,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p>
她当然是没见过这档子腌臜事。</p>
倒是我在崔家,见惯这些下作手段。</p>
侯爷时常念叨,商场如战场刀兵相见,刀光剑影,拼的就是谋略与胆识。</p>
往日,我痴迷他在权力场上的游刃有余,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将这些手段尽数用在了我身上。</p>
「阿姝,方才你为何不让我一吐为快,那些工人欺人太甚了。」</p>
嫂嫂的眼还泛着红,语气里尽数委屈。</p>
我拍了拍她的肩宽慰她。</p>
「莫与小人争长短。」</p>
「方才你若是与他大动干戈,我怕他会借机闹事,然后领着那群工人出走罢工。」</p>
阿嫂叹气。</p>
「可是如今,那群工人在敷衍了事,除了浪费我们连家的工钱,留在也于事无补呀。」</p>
「阿嫂,话不是那么说的。」</p>
「驴只要拴在磨上,就有的是手段让它动。就怕没有驴。」</p>
「那咋办?」</p>
「容我再想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