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而来，一个脚刹，在我面前停下。</p>
泥巴地扬起一层灰。</p>
他很凶：「还不松开我妹？」</p>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训我：「你反抗呀，你喊啊踢啊打啊，别任由她们欺负……」</p>
训到一半，他又叹口气：「算了，还是别反抗，辫子还能再长，人比较重要。」</p>
第二天他带我去找他初中同学。</p>
一个胖胖的，满是纹身的黄毛。</p>
也经常在我们学校门口活动。</p>
从那天开始，哪怕我从她们面前过，也没人拦我。</p>
到了初三，婆娘们开始议论我了：</p>
「流珠初中快毕业了吧。」</p>
「你舅舅舅妈这几年养大你不容易，到时候要孝顺他们晓得不？」</p>
她们也会跟舅妈说：</p>
「流珠长得漂亮，性子又乖巧。明年就能出去赚钱，到时候你老大彩礼钱不就有了？」</p>
舅妈大声道：「这些年我没亏待过她，孝顺我们也是应该的！」</p>
小学时，舅舅上门打米的生意很好。</p>
可现在好多村里都有电动打米机，村民们会自己用三轮车拖着稻子去打米。</p>
随到随打，便宜又方便。</p>
舅舅的打米车也有年头了，三天两头就坏，生意一年不如一年。</p>
二哥念高三了，成绩不错，有望考个好大学。</p>
舅舅一方面很高兴，另一方面也为他的学费生活费发愁。</p>
我想。</p>
我应该会跟生母家的两个姐姐一样，初中毕业后就进厂吧。</p>
然后过个一两年，相一个彩礼出得高的男人，嫁人生子。</p>
因为存了这念头，期中考试我成绩都下滑了。</p>
舅舅拿到成绩单，狠狠拍了下桌子：「你书就是这么读的，退步了二十多名！」</p>
「你这样连考一中的资格都拿不到！」</p>
那时乡下初中考一中，不是你想考就能考的。</p>
根据学校往年的录取人数，会分配一定的名额。</p>
我们学校一般是三十个左右。</p>
「反正初中毕业就要去打工……」</p>
舅舅瞪大眼睛：「你听那些婆娘们乱说，只要你考得上一中，我砸锅卖铁也送你去读！」</p>
我瞟了舅妈一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