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云,刘水清......</p>
突然之间,我所有的火气似乎被瞬间熄灭了。</p>
我看着他怒目圆睁的维护模样,有点陌生和恍惚。</p>
自己这么多年来是不是真的了解这个同床共枕几十年的丈夫,又或者我所扮演的这个可以称之为妻子的角色,到底真不真实。</p>
“我告诉你,我跟喜云就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她有一间画廊我投资了一点股份罢了,平常画几幅过去挂也算是增加知名度,挣了的钱我不都一分不少的交给你了吗,都七老八十的人了,半截身子都入了土,你还在闹什么!”</p>
蒋元江仍然喋喋不休的说着。</p>
一向话很少的他,提到闫喜云就变成了复读机,一遍遍的重复着维护她的话,生怕我去闹她。</p>
“所以别再无理取闹了,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嫌丢人!”</p>
说完,蒋元江转身离开画室,噔噔噔的跑上楼,重重的拍上了房门。</p>
一楼重新归于宁静。</p>
静的连立式大钟每一格的滚动都清晰可闻。</p>
我靠着工作台,慢慢的蹲了下去,臃肿的身体发出沉闷的声响,最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像是杂技团的小丑,除了可笑再没有其他的形容词。</p>
手机不停地响着,是儿子打回来的电话。</p>
我强忍住泪水接通后,传出来的是儿子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怪:</p>
“妈,刚刚我爸气呼呼的给我打电话,说今天不用回家吃饭了,让我们在外面解决,说你无缘无故的发神经,连饭都不肯做了。”</p>
“你这是更年期推迟了吗,六十好几岁了你闹什么啊。”</p>
“我爸都说了,喜云阿姨高雅端庄,对于艺术还格外的又见解,他们就是彼此惺惺相惜的朋友,你别疑神疑鬼了,我们工作够辛苦了,你这不是添乱嘛。”</p>
儿子的话如同连珠炮一般喷射出来,毫无尊重可言的砸在我的脸上。</p>
话里话外的鄙夷显而易见,更没有丝毫对于我这些年付出的感恩,只觉得那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p>
我轻轻的笑了笑,冷冷的问道:“蒋睿,你敢这么跟你的丈母娘说话吗?”</p>
儿子那边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很显然他突然而来的怒火不知道碰倒了什么东西,声音立马提高了八度:</p>
“妈,你有病就去看病,精神不好就多睡觉,扯我丈母娘干什么,我丈母娘是职业女性,人家到现在都在经营公司,你拿什么跟人家比!”</p>
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p>
我抬头,正好看到走下楼来的蒋元江,已经换好外出的衣服了。</p>
他迎上我的目光,眸光间流露的满是厌恶。</p>
“你自己在家好好反省反省吧,一把年纪还作妖,我今天出去吃!”</p>
说完也不等我反应,换上写就摔门离开了家。</p>
我茫然的收回视线的瞬间,看到了他放在吧台柜子上的丹参滴丸,即便心头仍旧火大,却还是拿上药追了出去。</p>
刚出门,就听见电梯间里的蒋元江正在跟人打电话。</p>
“我家那个糟老婆子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喜云,她没有吓到你吧?”</p>
“你不知道哪个是我老婆子啊?那就好,那种只会洗衣做饭的疯子,不认识最好,对了,我还没吃饭,你吃了吗,没吃的话我去画廊找你,咱们一起讨论一下秋季展览的事情?”</p>
电梯到了,发出“叮”的一声响,蒋元江走了进去。</p>
我站在拐角处,却是通体冰凉。</p>
最后一抹眷恋和不舍彻底消失,手中的药瓶被我死死的攥紧掌心里。</p>
刚刚跟儿子打完电话,没来的及关闭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了孙子的一条消息。</p>
“奶奶,爸爸说你跟爷爷吵架了,你别吵了,爷爷要是真生气了,不要你的话,你可就倒霉了。”</p>
稚嫩的话语,来自于一个毫无城府的少儿。</p>
就连在他的认知里,奶奶都只是一个依附于爷爷的废物,一个随意可能被抛弃的保姆。</p>
我麻木的走回家里。</p>
拿出纸和笔,郑重的写下了五个大字。</p>
离婚协议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