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姿挺拔,如松如竹,穿戴着一身藏青色的衣袍服饰,仪容端正,面容俊逸。
其名花长韫,正是她的大哥,也是国公府的大公子。
“小五,你可知错?”
花长韫眼神冷漠的望着花止。
一股居高临下的感觉压得花止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以往她傻,只当是花长韫身量高大,才给自己造成这种莫须有的感受。
可后来直到她亲眼看到花长韫弯了腰,低下头,与花凝平视,只为倾听她口中的委屈时,花止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在大哥的眼里从来都只是个下位者。
“大哥之言我听不懂,不知我何错之有,还请大哥明示。”
花止不是没有看到他手上拿着的冠服。
所以不用猜都知道他是为何而来。
但那又如何?
一句不问,上来就想让她认错?
凭什么?
花长韫眼神冷漠,可花止眼神比他更冷。
花长韫微微皱眉,面露不悦,“你何时养成了这般性子?如此任性放肆,不知所谓。”
“我不过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而已,这就惹大哥生气了?一句‘任性放肆,不知所谓’,真是叫妹妹我比窦娥还冤。”
“你还敢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那这是什么?”
花长韫愠怒,将冠服扔在花止脚边,“你二哥说是你亲手剪烂的,我原是不信,毕竟这套可是你最珍爱的冠服,可现在看你这脾气,也由不得我不信了。”
“没错,是我亲手剪烂的,不过是剪掉一件没人要的衣服罢了,若大哥以为这就是我的错的话,那随便大哥怎么想吧。”
反正在花长韫眼里,无论她怎么做都是错。
与花长韫以为她会狡辩的猜想不同,花止非但没有狡辩,反而毫不犹豫就承认了。
“没人要的衣服?”
花长韫越发恼怒,“这套冠服是我与你其他三位兄长一起为你专门定制的,你当初口口声声说自己珍爱无比,如今却道是没人要的衣服?”
“对!”
花止猛的回过头来,她双眼直直望向花长韫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就是没、人、要。”
她在心底不断的劝自己冷静,与花长韫这些人对着干,是不会有她什么好果子吃。
她只需要忍忍,再忍忍,忍到离开这个家……
“怎么?大哥很生气?想罚我?想对我用家法,还是想逼着我下跪?”
花止脸上笑容越来越大。
她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人一般。
一个在心底劝着自己冷静,一个在脑海中失控似的发疯。
最后她选择了放任自己,宣泄就宣泄吧。
要惩罚就惩罚。
无非就是又在及笄礼上再跪一遭。
又不是没被花长韫逼着跪过。
“大哥不是最喜欢听话的妹妹吗?好啊,只要大哥说,我立马就给你跪下,在这里跪?还是在外面跪?要不就去及笄礼上吧?只要大哥一句话,我当众给大哥跪下都行?还是大哥觉得这样也不够……”
花止一句句挑衅着花长韫,直到花长韫再也忍无可忍——
“够了!”
花长韫惊疑不定的望着她,问道:“花止,你是疯了吗?”
花止现在的样子几乎颠覆了花长韫以往对这个妹妹的认知。
以前的她明明那么敬重兄长,那么听话,后来的她虽说逐渐变得心思多,爱争宠,爱嫉妒,可也没有像今日这般目无兄长过。
真就像是疯了似的。
花止被打断了话,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消失。
面对花长韫不解的目光,她冷冷道:“对,我就是疯了。”
被你们逼疯的。
花长韫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看着花止异常冷漠的眼神,他缓缓拧起眉头,久久不语。
直到花止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开口:“及笄礼快要开始了,走吧。”
但又像是怕花止待会儿在及笄礼上也如此发疯,他状似警告的补充了一句:
“前院来客众多,你……注意点自己的言行,别给我们花家丢脸。”
等花长韫走出数米,但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时,他才回头一看,发现花止根本没有动。
“为何不走?”
“二哥不许。”
“胡闹。”
花长韫只以为是花止在耍小性子,“今日是你和小六的重要日子,不可缺席。”
花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说了是二哥不许,大哥这是非要逼我?若是如此,那待会儿我去了,二哥要打我的话,大哥可会替我拦着?若是不拦,那我还是不去为好,省得又挨一顿打。”
花长韫不耐烦了,“你二哥脾气是暴,可从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大哥是眼睛瞎了吗?”
花止用一句尖锐的话强行打断他,侧过脸,“我这脸可是还肿着呢?是大哥看不见,还是大哥不屑看?”
花长韫定睛一看,花止的脸果真有些红肿,若是直接这么走出去,怕是谁都能瞧得见,日后指不定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刚才他一直在恼怒花止剪烂了冠服的事,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这会儿看见了,饶是他也忍不住再次皱起眉头。
难道子宸真的对小五动了手?
他知道二弟是有点爱动手的暴脾气,小五也的确不如小六乖巧,但就算是小五犯了错,也不该在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打她,有什么事就不能等过后了再打?
真是一点也不知轻重。
第一反应就是维护国公府名声的花长韫如此想到。
花长韫本想叫花止去点点妆,把脸上的红痕遮一遮,可外头又来人催了。
他只好对花止道:“你待会儿自己注意挡一挡,若是被人问了就说是摔的,明白了吗?”
摔的?
怎么摔能独独摔到半边脸,还留个巴掌印?
花止对花长韫这样的反应一点也不失望,她甚至是早已经习惯了。
“好,只要大哥替我拦着二哥,那我一、定、会按照大哥说的做。”
她倒要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像花家人一样眼瞎。
不一会儿后,花止便随着花长韫来到前院。
此时的国公府前院已经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花止刚一出现,四面八方的视线便落向了她。
其中不乏鄙夷的、嘲笑的、看好戏的。
花止敏锐的捕捉到其中一道充满恶意的视线,顺着望过去,便看到花凝正与一名丰神俊朗,刚毅冷硬的男子站在一起。
而那道恶意视线的主人正是那名男子。
其名崔少泽,忠勇侯府世子。
也是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