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少泽抬脚就朝着花止的方向走过来,一副怒火汹汹要找茬的样子。
再看他身后,花凝怯怯的张嘴说着“别”,可半点要拉住崔少泽的动作也没有。
在对上花止的目光后,她眼底甚至还划过了一抹得色。
显然对于自己轻而易举就能挑得崔少泽为她出头这件事让她很是得意。
但很可惜,没等崔少泽走到花止近前,一道深沉的声音便从礼台那边传来——
“小五,小六,吉时已到,还不快过来准备行及笄之礼。”
花止扭头看去。
礼台上,一名身穿青色长衫,端庄儒雅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上首处,神情冷淡望着她们二人。
这是她的父亲,镇国公花权勝。
此时就算崔少泽再想找她麻烦,也只能往后靠靠。
花止面不改色的走上礼台。
花凝一到台上,就一脸笑靥如花的挽上她的手臂,故作亲昵。
“五姐姐,你补衣服怎么补了这么长时间啊,爹爹都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补衣服?”
花权勝瞥了花止一眼。
不等花止开口,花凝就迫不及待的把花止剪烂了冠服的事说了一遍,说完又叹口气:“唉,还是怪我不懂事,没能劝住二哥哥,不然五姐姐也不会因为生气就冠服剪烂。”
烦死了,非要揪着这事给她上眼药是吧?
花止此时半个字也不想说。
任由花权勝盯着她审视了数秒后,她不耐道:“到底这及笄礼还要不要开始了?父亲和六妹妹要是不想让我继续的话,那我就自觉滚下去,可以吗?”
花止开口时出乎意料的暴躁,一双好看的柳叶眉紧紧拧着,脸上神情很是烦躁。
就连花凝听见了她这话也是愣了一下。
完全没想到花止居然这么有胆,什么时候她都敢跟爹爹这么说话了?
她就不怕爹爹真把她撵下去?
然而花止确实是真的不怕。
对于大明朝所有女子来说,及笄礼是她们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仪式之一。
所以每个女子在及笄以前,都很期待这一天。
但或许是因为上辈子的及笄礼给花止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屈辱,以至于她从刚才站到礼台上后,心底就一直有股难言的抵触和暴躁。
“不必,继续仪式。”
花权勝收回审视的目光后,他淡淡道:“既然没有冠服,那便就这样开始吧。自己种的因就得接受自己结的果。”
显然他以为花止说要滚下去的话不是真的要滚,而是想逃避。
但既然胆子都大到敢在他面前放肆了,那便好好罚一罚吧。
叫她吃点苦头,丢点脸,以后才会乖乖听话。
花权勝如此想着,示意赞者继续后,简单致辞,感谢宾客光临,随后宣布及笄开始。
因着镇国公夫人已逝,花家无主母,正宾自然就由花止她们的姑姑,也就是花权勝的妹妹花雅丽来为她们二人加冠。
“哎哟,瞧我们凝儿长得可真是水灵,这及笄礼后也不知得被多少好人家踏破门槛求娶了。”
“只可惜我们家少泽定的早,不然这好福气哪里还能轮得到别人?”
花雅丽上来话中有话的说了一通,笑眯眯的执起花凝的小手自顾自的说着,对一旁的花止却是看都不看一眼。
底下人听着,谁还能听不出来她这话里的意思?
花雅丽的儿子是谁?
那不就是忠勇侯府的崔少泽嘛。
众所周知,崔少泽和花止是从小青梅竹马,早在几年前便定下了婚约。
所以花雅丽一句定的早,那指的可不就是花止?
“就是说啊,以前也没看出来这花止如此心肠歹毒。”
“连自己妹妹都要嫉妒,真是心胸狭隘。”
“之前就听说她在家中尤其嚣张跋扈,经常欺负六小姐,据说还把六小姐推下水过。”
“小小年纪可真是歹毒!”
“现在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忠勇侯府的人怕是都后悔极了。”
“那可不嘛,没听忠勇侯夫人刚才那话?人家现在根本就看不上那花止,只怕是早就恨不得退了这婚了。”
“……”
花凝满脸羞涩又不好意思道:“姑姑别这样说,其实我一直都是把少泽表哥当成亲哥哥看待的,五姐姐虽是有些任性,但她一直都喜欢少泽表哥,想必五姐姐定会为了少泽表哥改变自己,如此以后,他们夫妻二人也能幸福美满。”
听听,多善解人意。
“小五你自己听听,听你妹妹这些话,多善良的一个好孩子?你天天在家没事干就不能跟你妹妹好好学学?”
花雅丽的话和花止的心里话撞在一起。
花雅丽明显在当着众人的面想要敲打她。
而花止却只觉得好笑。
“行了,别误了时辰。”
花权勝知道花雅丽的不满,但也不想让她做的太过。
今日毕竟来客众多,他们镇国公府的脸面不能丢。
花雅丽好歹是知道点轻重,所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说是不说,仪式上的小动作却是不少。
毕竟这加冠的先后顺序。
按规矩,本该是先给花止梳发加冠,然后才到花凝。
但花雅丽不喜花止,所以直接就先给花凝梳发加冠了。
在念祝福词时,她满面笑容,足足念了几十句的祝福词,句句语气都充满了宠溺。
不知道的还以为花凝才是她的亲女儿,哦不,是她的亲儿媳呢。
等到了花止,就完全是两个态度了。
毫不掩饰的淡漠,就连祝福词也是随便一句“平安喜乐”四个字便打发了。
底下的宾客们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谁会想要祝福一个心肠歹毒的人?
“加冠礼毕,笄者回房,着冠服,承……”
“没有冠服,跳过吧,继续下一流程。”
就在赞者唱念礼程时,花权勝语气冷漠的打断了赞者的话。
赞者愣了一下,不过到底还是有眼色的听从镇国公的话,跳过了换冠服这一节,直接到下一节,花福礼。
今日为了捧镇国公的场,来的客人可是不少。
京中除了上头那几位,几乎所有显贵都到来了。
就算人没亲自来,也或是派了家眷过来,好在花福礼时给两位笄者送上一朵以示祝福的花。
所以此时台下不少人手里都拿着花,但却没人第一个站起来。
而是纷纷讨论着——
“怎的没让她们去换冠服?”
“没听见镇国公说嘛,没给二位小姐准备冠服,这怎么换?”
“哪里是没准备,我听说啊,是前一天的时候,六小姐的冠服被五小姐给弄坏了。”
“果然是她!”
“这五小姐当真是心思歹毒,如此重要的场合竟还要毁了自己妹妹的冠服。”
“那怎么她也没有冠服换?”
“这还用说,肯定是被镇国公大人给罚了啊。”
“真是太过分了,这样的人就不配得到祝福花!”
“大家要送就送给六小姐,别送给她!”
“没错!”
一群人激愤之下,纷纷将他们手中用来祝福笄者的花,全部放在了花凝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