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烟点燃,一只手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手指修长匀亭,手背青筋迸起。</p>
萧珠端详徐白。</p>
“你是医生?”</p>
“我是医学毕业生,还没有入职医院。”徐白道。</p>
萧珠简单问了几句,徐白有问有答。</p>
“我只一个要求。”萧珠最后道。</p>
“现在只剩下一个要求了?不是三个吗?”萧令烜轻吐烟雾。</p>
“她漂亮,我喜欢她而你不喜欢她,所以格外优待。”萧珠说。</p>
“怎么知道我不喜欢?”</p>
“她不长胸。”萧珠说。</p>
父女俩一起看向徐白。</p>
徐白用力咬着后槽牙,没有躲避他们的视线,安静站在那里。</p>
“啧。”</p>
这声音是萧令烜发出来的。</p>
带着太多的意味。</p>
徐白想起自家小楼里的硝烟,她什么羞辱都可以接受。</p>
“你去扇我阿爸一耳光,这份工作就属于你。”萧珠提了她的要求。</p>
萧令烜目光打量徐白,意味深长,没有发脾气。</p>
徐白看向萧珠:“只这一个要求,对吗?”</p>
“当然。”</p>
徐白走向萧令烜。</p>
萧令烜眉头一蹙,看着走近的女人,又吐了一口烟雾。</p>
徐白走到了他跟前,低声道了句:“四爷,得罪了。”</p>
她右手轻轻扶了下萧令烜面颊、左手快速出动,很清脆一巴掌。</p>
屋子里安静。</p>
萧令烜的头,微微后偏,晃动中后梳的大背头有一缕发丝零散落下来,正好落在他眉骨上方。</p>
一瞬间,他英俊又威严面容上,添了一抹邪魅。</p>
萧珠睁大了眼睛。</p>
她屏住呼吸,小小嘴巴张得大大的,看着徐白,又看向被打懵了萧令烜。</p>
半晌,萧珠低声开了口:“要不,给她一个痛快吧,一枪结果了她。别、别折磨她。”</p>
萧令烜把垂落头发往上捋,左手烟灰从指缝间落在他手腕上,腕骨精壮、骨节锋锐。</p>
“你自己的要求,不会反悔吧?”萧令烜开口。</p>
萧珠再次瞪大眼睛:“你不杀她?”</p>
“我为了你的腿,今天受了这奇耻大辱。等我老了,你不做牛做马服侍,就等着天打雷劈。”萧令烜站起身。</p>
他的香烟随手按灭,把小小茶几铺着的桌布烫出一个洞。</p>
他阔步出去了。</p>
萧珠半晌回神,震惊看着徐白:“你死期将近。”</p>
“四爷舐犊情深,他会原谅我的。”徐白道,“小姐,我可以看看你的腿了吗?”</p>
“行,我说话算数。”萧珠说。</p>
她刁蛮,却蛮有诚信。</p>
她的腿伤得挺严重,两处粉碎性骨折,可能要静养两三个月,以及做好护理与复健。</p>
徐白叮嘱她几句,就走出房间。</p>
萧令烜在楼下客厅等她。</p>
他端坐,双腿交叠,优雅中透出几分矜贵。只是眸太黑,带着无法遮掩的煞气。</p>
“很厉害,居然被你唬住了。”萧令烜语气慵懒,夸徐白。</p>
徐白:“我在学校学医,做过很多次手术实验。手术要求手稳且快。多谢四爷配合我演戏。”</p>
她的巴掌,快速且精准打在自己另一只手上,又是背对着萧珠。要不是萧令烜甩头那一下太过于真实,也诓不住她。</p>
“挺好,了我一桩事。你从明日来上工,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一个星期休息一日,月薪水五十大洋,可有意见?”</p>
“没有。多谢四爷。”徐白道。</p>
“这是三十大洋,预付的钱。”萧令烜指了指茶几。</p>
茶几上有一个纸卷着的银元筒。</p>
徐白拿起来:“四爷,能否派人送我回去?已经很晚了。”</p>
“会有车接车送。”萧令烜说。</p>
徐白晚上九点才回到家。</p>
弄堂里很安静,只裁缝铺还开着门,老裁缝在灯下缝一件旧旗袍的扣子。</p>
徐白手里拿着银元,谈不上兴奋,只是一颗漂泊的心有了点安稳,似从邮轮终于上了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