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娘
塞鸿斋前院里,有两棵桂树,桂树间,有一个紫藤架子,架子上的紫藤花如瀑布般葳蕤垂下。
金折桂将大黑马安置紫藤架子下,又腾出上等的白石马槽,从前院弄来上等的草料给它。对着大黑马念叨了一句“夜迢迢,难睡着,窗儿外雨打芭蕉”,托着脸想就冲玉破禅几句话,自己也定要将他拿下!
隔了五六日,金折桂才想起玉悟禅的事,赶紧去金老夫房里将玉悟禅如何如何说了一通,就是因这一说,她才瞧见了被金老夫剪了头发的金擎桂。
看见金擎桂这模样,金折桂心里想到一句活该,又心有戚戚焉,唯恐金老夫知道她的心思,也剪了她的头发。
昨儿个一出苦肉计,叫金将晚殷勤地床边端茶递水服侍了一夜,金老夫心里舒坦,于是看着金擎桂,就问:“瞧见了没,那玉悟禅敢用乱箭射自己夫,还能是个好的?”
金擎桂依稀从冷氏捎来的话里得知康家犯事,玉悟禅势必休妻等事,原只以为他们二或和离或休妻,却万万没想到玉悟禅那般狠心,“祖母……并不知道……”
“家夫妻多年,才见她一面,就为了那一面,他就杀妻。说,这可是因为倾城倾国?”金老夫嘲讽道,见金折桂还,就出声将金折桂打发出去,然后一门心思教导金擎桂。
金擎桂也被玉悟禅要杀妻的事吓着了,战战兢兢地,不管金老夫说什么都一个劲地点头,半天见金老夫叫游丝拿出一顶假髻,眼圈一红,赶紧叫游丝、碧桃给她戴上,等戴好了假髻,瞧见镜子里自己还是满头乌发,一张脸却因为被金老夫“软禁”干瘦下来,眼窝深陷、精神萎靡。
“回去吧。”金老夫叹了口气,“吃一堑长一智,等养好精神,跟着朝桐几大喜的日子见见,正经地找个好家。”说罢,又是一哼,“昔日母亲信不过,抢着逼着父亲先跟萧家定下亲,果然,姓萧的,是个短命鬼。如今又信不过,看上了玉家那狼心狗肺的。不听老言,吃亏眼前的话,怎么总是不懂呢?”
“……祖母,孙女都听的。”金擎桂担惊受怕了几天,方才那狼狈模样又被金折桂看去,精神萎靡,竟是振作不起来,再三保证自己痛改前非后,才从金老夫房里出来,心虚地拉扯着假髻,跟着庞铮家的回自己房里。
金擎桂将将自家房里坐下,冷氏就领着姜姨娘赶紧凑了过来。
“的儿,祖母好狠的心,竟然把折腾成这样。”冷氏眼瞅着神采飞扬的金擎桂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皮,眼泪不禁簌簌落下。
姜姨娘如今凡事都被冷氏带身边,竟是比冷氏还怕冷氏所做的事被发现——若被发现了,头一个嫌疑,就是她。
“夫,叫小姐赶紧洗一洗,上一些胭脂,也好精神一些。”姜姨娘忙要去张罗送水拿梳妆镜来。
“不必了,又不见。”金擎桂哼哼唧唧地说。
“胡说,怎么就不见了?擎桂,玉悟禅才送了信来,说他夫猎场德行有亏,她夫又要欲擒故众自请下堂。这次定要叫她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冷氏话里暗暗透露着兴奋,瞥了眼姜氏,心道金擎桂若嫁进玉家,玉家又不能纳妾,定能叫玉悟禅跟她一心一意地过日子。
金擎桂一直垂着的头猛地一抬,“什么?”据说玉悟禅受了伤,他到底伤成了什么样?
“他母亲、祖母都不是亲的,哪里敢管他的事。玉悟禅说他银子都由着他夫管着,先问咱们暂借三千两银子打点他祖母、母亲,叫这两帮着他让他夫顺水推舟地下堂。等他夫出了玉家,银子又能到他手上,他立时还了咱们。”冷氏对玉悟禅还是满意的,看玉悟禅早先是十分规矩地把银子都交给他夫,连私房钱也没有的。
“母亲!”金擎桂头皮一麻,终于提起了精神,“母亲,可知道……玉悟禅受了重伤?他怕是连自己都顾不得,怎还会、怎还会惦记叫他夫下堂的事?”
“这……”冷氏只知道皇家猎场出事,旁的一概不知,见金擎桂这般紧张,也跟着紧张起来。
“银子已经送了?”金擎桂问。
冷氏道:“银子前两日就送过去了,这……”掂量着手,左右寻不出话来说,“莫非有存心要讹诈咱们三千两银子?”
“……若是只讹诈三千两银子就好了。”姜氏心里念叨。
“夫、夫。”胭脂门外连声地呼唤。
“什么事?”冷氏气急败坏地问。
“玉家大少夫上门来了。”胭脂门外说。
“没有帖子吗?”冷氏问。
“玉家大少夫从二姑娘住着的偏门进来的,上门就说要见二夫、大小姐。二姑娘看玉家大少夫神色不对,不敢不带着她过来。”胭脂一连声地说。
“母亲,万万不能这样见她。”金擎桂摸着自己的脸,赶紧叫伺候她洗脸上脂粉,虽如今不想嫁玉悟禅了,但要她康氏面前丢,她又拉不下那脸。
梳洗一通,到底是最近哭得面黄肌瘦,折损了颜色,上了胭脂水粉,脸上也不显得光彩,反而是浓妆艳抹的,叫看着有些滑稽。
“玉大少夫、二小姐过来了。”胭脂提醒一声后,金擎桂嘴角含笑地向门前看去,却见一鸭蛋脸的端庄秀气少妇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跟着金洁桂进来了。
康氏绿衣红裙,梳着飞天髻,笑盈盈地,叫金擎桂不禁自愧不如。
冷氏看康氏不急不恼,越发糟心起来,唯恐康氏带着女儿上门闹得他们一房没脸见。
“萱儿,这是干娘,这是干奶奶。”康氏推了推女儿,抢着先对冷氏说,“干娘。”
这是怎么一回事?冷氏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多谢干娘疼,送了三千两银子来。”
冷氏一个激灵,立时明白信是康氏捎来的,康氏就是有意向他们讹诈银子。
“干奶奶,干娘。”玉萱儿听话地给金擎桂、冷氏磕头,懵懵懂懂地看金擎桂浓妆艳抹,就冲她一笑。
“好孩子。胭脂,去拿一对玉环送给萱儿。”冷氏强撑着摸摸萱儿的头,昔日也曾见过康氏,但哪里撞见过这么尴尬的场面。
金擎桂也因为康氏这一招突如其来,浑浑噩噩,看康氏谈笑自如,越发妄自菲薄,此时明白玉悟禅不喜康氏并非因为康氏不好,而是因为玉悟禅他自己是个无耻小。
“到底、到底要怎样?”金擎桂咬住嘴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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