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段终
牵肠挂肚的满月。
她看不出这些砌不得墙盖不得房的圆滚滑溜石蛋子,到底凭啥能值钱,也不相信茂响唇红齿白言之凿凿的凭空瞎话,她极力劝说茂响,不要瞎胡闹,还是呆在村里凭汗水挣钱吃饭来得踏实,见自己说不转茂响,她心急如焚之际,便去找福生,想叫他帮着作茂响的工作。
福生一听,也是急得要命,他就跑去作茂响的工作,劝他安稳地做事,不要白日做梦异想天开,钱疙瘩不会平白无故地从天上掉下来从地里冒出来的,他的劝说,当然不会起丁点儿的作用,反而惹得老弟兄俩各自生了一肚子气,差点儿当面争吵起来,事后,福生对满月说,我弟让钱给馋疯哩,竟也把破石子当成了钱疙瘩,会不会脑壳儿不正常哦。
满月听后,也觉得福生的话有些道理,要不,这好好的人,咋就会把烂石头当成了挣钱的门路了呢?她越想越怕,便去找国庆,让他给诊断诊断,茂响是不是当真疯掉了。
国庆也说不出个子丑卯酉,他却把这事当成了闲话,讲了出去,于是,这消息从村卫生所开始四下里散播,没过多长时间,全村老少没有不知道茂响把石蛋当成钱疙瘩的了,为此,茂响大为光火,跟满月狠狠地吵闹了一回,他并扬言道,要是满月再不知里外好歹的话,他可要动真格的了,至于动啥样的真格,他没有讲明,从他的语气和有些失常的举止上看,后果肯定很严重。
满月无奈地闭上了嘴巴,不再去管他的事体,除了忙活家里家外的琐事,她就辛辛苦苦地到果脯厂里上班,一个假也舍不得歇,她有自己的想法,就是多积攒些钱,要是茂响折腾得身无分文屌蛋精光,靠自己的积蓄,一家人也可勉强度日,不至于到时弄个穷途末路的下场,一家人遭罪不说,还要惹村人嗤笑。
没有了满月的掺合拦阻,茂响便甩开了膀子大干特干起来,像确定厂址、联络人员和销售路径、担保贷款、购买设备等等,都十分顺利地办妥了,开工前夕,让茂响顶头疼的一件事是,他在村子里找不到劳力人手。
杏花村人太实利了,基本上属于贪图蝇头小利又鼠目寸光之流,见不着兔子,他们是绝不会把手心里紧攥着的鹰轻易放出去的,他们在果脯厂里按部就班地挣工资拿奖金。虽然不会有太大的进项,也算是一笔不错地收入,且安稳踏实,没有什么风险,而茂响捣鼓的石子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谁也不会信他,甚至暗地里喜滋滋儿地等着瞧茂响将要闹出的天大笑话来,因而,任凭茂响怎样放言许诺,怎样生拉硬扯,谁也不去掺合,连松动脑筋儿的余地都没有,
无奈之下,茂响只好跑到山外去招兵买马,这样一来,茂响许诺开出的工资便要高了一些,费用也随之增大。
茂响咬牙切齿地对杏仔说道,杏花村里没几个好人了,等咱的场子开了工,有了进项,村里人就算跪下来求咱,也甭想挤进一个脚趾头来。
杏花村人中,唯一支持茂响开采石子,并坚定地追随茂响干事创业的人,只有杏仔,他的举动,既让人颇感意外,但细细想来,又在情理之中,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娃崽儿要是不支持老子,谁人还会支持呢?
包括木琴在内的所有村人,都能理解杏仔的决定,只有福生一人为此伤心不已。
人们很难理解福生与杏仔之间的情感纠葛,更不理解俩人之间不是父子又情同父子、情同父子又心存芥蒂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缠关系,令福生伤心的是,自己这样善待着杏仔,杏仔却浑然不觉,说翻脸就翻脸,说蹬了自己,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福生还曾尝试着劝说杏仔,不要去跟茂响冒风险,要是他不想跟自己操劳农活,就到果脯厂里去,叫木琴好好地替他寻个美差,多踏实吔。
杏仔嗤鼻道,我都成大人了,自己会寻思事,不用你操心哦,好孬我是跟爹干定了,碍着别人啥儿哩。
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堵得福生哑口无言,除了暗自伤心懊恼外,他只能提溜着心腔儿,明里暗里地观望着石子场的每一步发展态势,慢慢地,他也想开了,崽子大了,翅膀也硬了,又有他亲爹照应着,常言道,儿大还不由爷呢?何况杏仔仅是自己的侄子呐,因而,他渐渐对杏仔死了心,不再去管顾他,只要自家的亲崽子安逸就好。
自打茂响的石子场开业以后,杏仔不再回家吃饭睡觉,从明到黑,他就一直吃住在石子场里。
白天,他替茂响打帮手,帮衬着掌管石子场里的各种琐杂事务,俨然一副小老板派头,夜里,他就住在工地上,看管着工地上的设备石料等,茂响发现,杏仔有着他这个年龄段意料不到的管理和组织才能,茂响不在的时候,杏仔能够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工地上各道工序的正常运转,在工地调度上,人员派工上,都有着一整套的算计和规划。
这让茂响欣喜不已,并对杏仔有了更深地认识和更大地期待。
茂响开办石子场这件大事,并没有引起木琴的过分关注,或者说,木琴已经腾不出时间和精力来关顾茂响的惊人之举了,甚至连杏仔彻底脱离了自己的家庭,与亲爹茂响同流合污地混到了一起,在福生人前背后唉声叹气地哀怨声中,她也顾及不到这些了,此时,她正被北山一村的沈玉花弄得心神不定,忧虑重重。
早在年前,北山一村的沈玉花不声不响地通过银行贷款,在镇驻地开始筹建一座新的厂子,厂名都已经起好了,叫“天然”果汁厂,暂时上了一条生产线,是专门生产纯果汁的厂子,厂子正在加紧施工中,准备“五·一”前竣工,并投入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