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之行

他有些悲哀地仰躺在床上,拼命压抑住胸中业已涌起的一股强劲酸楚,憋着劲儿地哽咽着,怕敢让嘴里的声音冒将出来,此时,他的两行老泪已然滑过了粗糙面颊,在朦胧的月光下,闪着一丝清冷的光亮来。

以后的日子里,他便隔三岔五地过来一次,追想着这种羞于启口又大逆不道的恶念,再自己捣鼓上一阵子,直到罪恶泄完,才踉跄而去。

此时的振富,似乎已经魔怔了一般,人模狗样的度过了大白天,又浑浑噩噩地一头扎进暗夜里,身不由己地做着一些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傻事,却始终难以自控,以至于身陷其中,拔不出腿,脱不得身。

果如京儿分析的那样,在今年第一轮的鲜果争夺战,,杏果收购中:“天然”厂的确没有什么动静:“天野”厂在经历了一段如履薄冰地胆颤后,稳稳地拿下了第一回合,取得了令人欢欣鼓舞的胜利。

这一结果,让凤儿和茂林等人倍感欣慰,他们甚至扬言道,甭看沈玉花闹出多大地动静,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天然”厂成不了多大气候。

木琴和京儿却不这样看,俩人对“天然”厂的分析判断,有着惊人地一致。

她俩始终认为,沈玉花之所以在第一轮的鲜果收购中没有任何举动,绝不是领导决策失误,更不是技术和资金上的问题:“天然”厂初期生产经营的重点不在杏果上,而是放在了苹果、桃子、梨等鲜果加工上面,这一块,也是“天野”厂生产资源的重中之重。

有了这样地判断,木琴和京儿深感焦虑。

“天然”厂在耗费了大量资金完成基建项目后,正在积攒力量,养精蓄锐,要在夏季鲜果收购中重磅出击,与“天野”厂一决雌雄,木琴把厂内存储的可利用资金进行了盘点,看看“天野”厂在下一步与“天然”厂的真正较量中,到底能占有几层胜算,盘点的结果,却大大出乎木琴的意料,厂内帐目与现存资金竟然对不起号来,实际存有的资金数额,比账面上的数字短少了整整两万元,这不仅让木琴吓了一大跳,也把公章吓了个半死。

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是帐目做错了,还是资金流失了,这是必须弄清刻不容缓的大事,木琴叫振富主持,带着公章及库房保管人员,迅速核对帐目,一定查个水落石出,接下来,振富就带着几个人,整日蹲坐在财务部里,把所有账本、单据铺排开来,一一核对,除了吃饭睡觉,谁也不准随意外出,就跟关了禁闭一般,

一九九〇年的夏季,雨水来得忒勤,下得也大,难得有几日好天气,特别是进入了惯常的汛期,狠下了几场大到暴雨,平日里,也是一连十天八天地不开晴,终日阴雨连绵的,大雨不缺,小雨不断,好在村里的田地大多处在高坡沟坎上,山岭地居多,平川地较少,雨过水流,还不至于造成水涝灾害。

南河畔附近的水肥田,却没有这么幸运了,地里积着腿肚子深的积水,庄稼就被浸泡在水中,变得瘦黄拉叽的,没有个收成的景象,这片水肥田,是杏花村农作物能否丰收的支柱,是杏花村人能否保证肚皮不挨饿的根本依靠,因而,这个雨季,凤儿什么也顾不上了,不管下雨刮风,还是早晨傍晚,她一双眼睛眨都不敢眨地紧紧盯看着田里的涝情,那些日子,她近乎到了衣不解带的地步,吆五喝六地组织老少爷们到南河畔上,今儿排水,明儿垒坝,忙得脚丫子朝了天,嘴丫子起了泡。

更让凤儿担心的是,村里有几幢老宅子,已属危房,里面却还住着几个孤寡老人,一旦老宅子被雨水浸泡狠了,后果不堪设想,凤儿组织劳力,对尚还能维修的房屋进行彻底地加固,对已破旧得摇摇欲倒的宅子,凤儿不敢再叫人居住,便做工作,让老人暂时搬出来,或是动员儿女们把老人接到自己家里居住;或是由村委出面,征用并收拾出一些暂时闲置不用的坚固宅子,把老人们安顿进去。

如此这般地折腾,最终把凤儿累趴下了,她发起热来,浑身乏力,高烧不退,却又在家里呆不住,硬撑着虚弱的身子四下里乱跑,吓得国庆日夜不得安宁,像哄娃崽儿般地跟着打针喂药。

此期间,木琴再次踏上了去南京的旅途。

这次的南京之行,是木琴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

她认定:“天然”厂拥有着超出“天野”厂不知几倍的实力,一旦出手,必将导致“天野”厂的整个败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这场遭遇战,木琴思前想后了很长时间,最终决定,只能到南京总厂去求援,争取到更大的资金,与“天然”厂决一死战。

临走前,她主持召开了一次班子会,对村子和厂子里的工作进行了细致安排,由凤儿全面负责村内大小事务,特别是注意防涝抗灾工作,绝不能出一丁点儿纰漏,让振富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厂内的财务帐目,凡涉及违反财务和管理制度而造成厂子经济损失的人,谁也不准向外泄露,要等她回来后,再商议处理办法,万不敢草率盲动,京儿和茂林依然要紧紧盯住资源市场的走向,想尽一切办法继续做好客户的工作,掌握市场上的动向,特别是要看紧“天然”厂的一举一动,不能有半点儿松懈和闪失。

这次去南京,她不打算呆时间长了,最多十天八天的就回来,临走,福生还一遍遍地嘱咐木琴,叫她去看看在南京大学上学的钟儿,钟儿也就在这段时间里放暑假,最好,俩人能一起回来,

木琴是坐着去南京送货的洋行大货车走的,为了叫木琴能赶上洋行的车,人民和夏至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拼了小命,带领着员工加班加点地连干了几个通宵,累得骨头架子都散了,差点儿就趴了架。

正是阴雨连绵的时节,木琴再次踏上了南京之行。

如果说,头一次的南京之行,木琴是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去的,也只是因了“近乡情更怯”的缘故,这一次,木琴却是怀揣着焦虑不安的情绪奔向南京的,她恨不得一翅子飞到南京,飞进总厂里,飞到那个秃头鼓肚的藏总身边,因了这种急迫心情,再加上糟乱的天气,让木琴的心情沉重得像被铅水灌注了一般,一路上,她不爱讲话,又不敢过分地催促洋行开快车,深怕在路上有个闪失。

洋行当然看出了木琴的心事,他使出了浑身能耐,尽量加快行进的速度,货车在不太平坦的路面上疾驰,颠簸得木琴头昏眼花,直想呕吐。

如此折腾着,货车还是以比平时快了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4页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