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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世事已千年

,但也绝不赞成林言在听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瞧着林语一个劲地沉浸在相逢的喜悦中无法自拔而林言已经快要磨光耐心,齐岸决意由他帮林言照看好这朵来之不易的桃花,毕竟以林言的臭脾气,除了林语还有哪个姑娘会瞎了眼的看上他,齐岸咳嗽两声,见林言扫了他一眼,方才娓娓道来,指着林言,"我这位师弟,嘴笨不会说话,也没有多少眼力见儿",林言斜斜瞥他,他不以为意地回望,"你呀,总该先问问这位姑娘贵姓,如何称呼啊?"

林言在外人面前总也不好拂了师兄的面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你姓什么?我怎么叫你为好?"

林语心里溢出阵阵苦楚,明白他是完完全全忘却了她,"我和你是同姓,我们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家住林中村,村在林中,所以姓林,你叫林言,我唤林语,是千言万语,心口难开……"

林语一番话思念绵绵,情深义重,但在林言,简直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急忙摆手,一连后退几步,"不不不你认错了才是,我是暗门中人,亦是闻人府的人……",他现今只想尽快摆脱林语,唯恐再生事由,"我自幼在暗门长大,除开上次和今次,从未有见过你,而且我也不是什么林言,你可以喊我……喊我小椰子……"

这话一出口,齐岸几乎是"扑哧"立时笑了来,林言一直牢记这个烟给他取的名字为耻辱,怎会将这事与听儿风师兄和齐岸细说,然慢慢想,至今为止,这竟是他唯一能说得出口的仅仅归属于他自己的姓名,林言跨出右脚过去踩了齐岸一下,齐岸吃疼,却笑得愈加放肆,到后来捧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你就算灵光乍现,现到没了,也不至于起个这般的破名吧?"

齐岸无意之间已是明挑了林言在说谎,林语也早探出林言的心虚,她与他相处了那许多年,有些事情又怎会认错,她笑了一笑,就像在说什么调皮的话一样,"你骗不着我的……"

林言愣了一刹,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憋得极为难受,他以为自己不会因为听儿以外的姑娘动容,可他突然发觉,他亦不想眼前这个小妹妹泣涕,或是用这种凄凉的神情看着他,就仿佛经年以前,她许是也在他心里占过一席之地一般,他不自觉软下声来,"你……你莫要哭就好了……"

甭管林语是不是心甘情愿热脸贴林言的冷屁股,碧瑕总之是看不过眼了,在他看来,林语个性温顺,长相不错,要什么样的人找不着,偏偏还在为一个混蛋耽搁,碧瑕一时宁愿是林语跟自己抢药倾,也好过对这段孽缘梦寐不忘,他急得宛若热锅上的蚂蚁,只想把林语从对林言存的那些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拉出来,然而他向前才刚刚冲了一大步,身后的玄错却突然双手合十,双眼紧闭,手里飞快地转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碧瑕脑子一顿,艰难地甩甩头,那撇多出来的长发垂下,他半跪到地上,费力地回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不满,对着净心和玄错,"你们两个……是成心想看林语自取灭亡吗?"

净心不语,只是瞧着碧瑕,那双眼仿佛堪破红尘,无情也无欲,玄错仍旧闭目诵经,对碧瑕的话置若罔闻,不因他有半个字的触动,碧瑕嘲讽地移开目光,原地运功,企图抵御净心的佛咒,但却仅仅是徒劳,不到一息,他的嘴角开始漫血,整个人摇摇晃晃,净心走上前去欲相搀扶,被他一只手摆开,净心摇摇头叹气,"师叔的意思是,有些执念得她自己学着放下……你若相阻,反而是毁你二人的情谊……"

"笑话!",碧瑕正眼也不睬他,"我和林语的情谊,不管她哪个哥哥来都冲不散!"

另一处,林语尚未留意到碧瑕这边的状况,林言却为自己矛盾至极的心理弄糊涂了,他一方面想远离林语,专心致志地候着他的听儿,一方面又不舍得林语伤心难过,权衡之下,他从身上摸摸索索寻出从花花那里偷的那棵失情草来,想以此补偿上回对林语的失礼,"呐,给你的,你可晓得这是何物?"

"失……失情草!",林语叫出声来,手几乎是颤抖着接下那棵药草,她是真没想到,这一趟来苍黄坊的临时决定,不仅让她找回了林言,林言还把解他毒药的失情奉上,林语兴奋之余,第一反应便是惯了和碧瑕分享,扭头却发现碧瑕整个人于中庭地上,筋疲力尽,晕晕乎乎,向一边倒去,"碧瑕!",林语顾不过林言,就连忙跑去,这回是紧张得连腿伤都忘却了,以至于一下摔到碧瑕身旁,刚好接住碧瑕倒过来的身子,碧瑕头枕在林语身前,林语急了,"碧瑕你别睡,这是发生了何事,醒醒,快醒醒……"

趁着林语离开,林言几乎是立即掉转头,拔腿就跑,一路到前厅和中庭相夹的客房处,两个小房的门呈凹进去的形状,林言藏到那个凹穴里,往廊间探头探脑,齐岸也追过来了,喘着粗气一来就劈头盖脸,"混小子溜那么快做甚,我都快赶儿不上了……"

"吱嘎"一声从两人身后响起,原是门被打开了,犊儿从门里端着吃剩的饭食走出,与呆在门口的林言来了个大眼瞪小眼,林言伸手自然而然地抢过犊儿手里拿着的托盘,把犊儿堵在门里,强硬道,"这回可算是逮住你了,之后我想来想去,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似之人,你就是小茄子,对不对?"

这边林言一通闹腾,屋内的阴阳生早已察觉,她用着那悦耳却又令人恶寒的声音道,"犊儿,带他入内,另一位公子就请屈尊在外等一会……"

"领命……",犊儿移开步伐,给林言让出进门的位置,林言对那诡异的声音心生好奇,大着胆子进去,只见里面阴森晦暗,门窗禁闭,日光被阻拦在外,屋内连油灯也不点,蜡烛也不燃,貌似有蜘蛛丝缠绕四周,爬虫窸窸窣窣,魅影处处飘荡,白色的纱帐无风自动,鬼音作响,林言吓得打了个寒战,下意识靠近身边唯一的活人——犊儿,"小茄子,你怎么受得了在这鬼地方啊?"

犊儿并不多加理会,从后背一把将林言往前推去,林言跌跌撞撞到了屋内,一张画着血红色彼岸花的屏风横在眼前,那朵曼珠沙华就摹在屏风右下,鲜艳欲滴,如阴曹地府的使者,勾魂摄魄,林言畏畏缩缩打量四周,蹑手蹑脚来到后面,只望到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背影潇潇,长长的衣摆垂到地上,披散着青丝宛如结了一层厚重的凝霜,镜里的半张脸掩着瞧不清晰的面具,那人站起身来,林言结结巴巴,"这般……装神弄鬼,你……你大约便是阴阳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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