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世事已千年
松,苏别眼疾手快,袖子一挥便将那匣子收为己有,碧瑕都没来得及牢骚一下,只听"咔哒"一声,苏别不知怎的已将盒子打开——要知道它先前在碧瑕手里鼓捣了十几年也是封着的,苏别翻开盒子,碧瑕只见那盒盖内里竟刻着两个小字,赫然却是:苏别
苏别话语里悔痛不已,"这护身符是我赠你娘亲的,我刻着我的名上去,是盼着她能将我记在心口,我那时年轻气盛,不肯跟她服软,也没有让她明晓此事……"
"你……",碧瑕怔怔地看着那个小盒,突然一下儿甩出手上的鞭子,打得门外地上尘土飞扬,一条深深的黄沟露出,他情绪几近失控,"不是……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定是你换了我的护身符!"
苏别望着他,神色哀戚,缓缓道,"是不是先前的符,你当真不明白吗?"
碧瑕自然是认得出来的,这个盒子原原本本就是母亲留他的遗物,可他是一点也不能接受自己的父亲抛下他们母女在外自在了二十几年,而且还是一个声名狼藉的恶人,他自欺欺人道,"那……那就是你后来刻上去的,就是你不知从哪儿找到了这盒子的钥匙,就是你……",他再也编不出骗自己的理由来了,林语见他接近崩溃,因着离得远,况且苏别故意小声不想外人听清,她也不知这奇奇怪怪的人和碧瑕说了什么,只能走上前去,狠狠剐了苏别一眼,把碧瑕拉到自己身后,小七待在林语的肩上,凶恶地对苏别吐了吐信子以示威胁,有着明显的敌意,林语睁圆了眼睛瞪着苏别,重重地把门掩好,外边冷风飕飕不止,苏别仍旧站在那里,合上的门,凄凄然的街道,破烂的元岁旧灯笼,是日落西山,月上枝头,古道踏别路,人心遍离愁
次日阳光照临,碧瑕从简陋的席子上恍恍惚惚醒来,扶着泥砖地,想着是自己昨夜过于冲动,以至于现今是头痛欲裂,林语趴在他身边整整一夜,裹了张破薄被单,"哈啾!",碧瑕着凉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林语耳朵动动,迷蒙着睡眼,"碧瑕,你起了?"
"是呀……",碧瑕搓搓鼻头,状不经意,"昨夜那人后来如何了?"
"那戴着面具的人吗?",林语见凉席边放了一盘粉薯,猜想是老翁给他们留的早饭,挑了一条徒手掰开,大的一半递给碧瑕,"我半夜小解时透窗看了一次,他还留在那儿,靠着门外粥档的避风处闭目歇息",她一口啃掉一截紫色的薯头,含糊不清地说着话,"你说那人一路跟我们至此,到底是有何意图,不过嘛",她一手转着圈儿把皮剥下来,"我瞧着他也不像个坏人……"
"你若是听过他的传言,便不会这么说了……",要说碧瑕对苏别没有怨恨,是假的,可讲他当真厌恶苏别到了极点,也绝不是实话,毕竟在他看来,那无论如何都是他的生身父母,血脉相连,亲缘难断,打碎骨头接着筋,他从小到大未得过来自爹爹的关怀,于这一面甚至乎是隐隐有些憧憬,然而倔强的个性和对苏别多年不管不顾的不满、苏别名声上的那些恶行,这些缘由让他不愿承认这点,他很是别扭地压抑住自己打听更多的欲望,和玄错净心会合时一脸的心不在焉,收拾好行装,第一个跑到门前,蹑手蹑脚推开了去,外面却没有预想中的人,一片空荡荡的荒凉,碧瑕突如其来的苦涩,心下道,"我还以为他能坚持多久,不过一夜就继续他的逍遥快活去了,真是枉费我娘亲等他十一载,到了黄泉都念着他……"
四人拜别老翁,转向城南进发,待到他们走后,角落里站出一个身影来,却正是苏别本人,苏别觉着孩子不愿见自己,翻来覆去了一整夜,从前那些往事一一涌上心头,他半生没有对自己的妻子说过一句动人的话,还亲手将她葬送,他是把给红夜的愧意尽加诸于碧瑕身上,更别提他本就认为自己对碧瑕有所亏欠,这愈演愈烈的负疚感使得他越来越无颜面对碧瑕,对啊,他一个双手沾满至亲至爱鲜血的人,有什么理由能祈求孩子原谅他,但他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双脚就像被蛊惑了一般不由自主地悄悄跟上碧瑕,他想着,这样也好,只要碧瑕能顺顺遂遂,遇难成祥,他就远远地看看,大约已经足够
玄错和净心是受人之邀前来苍黄坊,林语和净心谈得颇为投合,净心便提议林语两人到坊中瞧瞧,还提到里头花草众多,说不准有失情草遗漏其中,林语念有寻到此草的机会,欣然应允,碧瑕还是时常走神到苏别之事上去,况且他以为林言并非是忘忧所致的失忆,也就没有多说,至于净心,他对小七的关照恐怕都要多过对林语二人的注目,自然不会有疑
林语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在此重逢了林言
在苍黄坊中庭,隔了一地的石板,阳光倾泻四射,四面砌起的砖瓦泛着清辉,四人恰恰是刚刚进到坊中,碧瑕走在最前头,他也是最先瞧见了林言,可他对林言是半点好感也无,正欲挡住林语的视线时,林语已然发觉,"二哥?",她激动不已,却仍能牢牢记住师父因着她脚伤的叮嘱,没有很快朝林言奔过去,而是慢慢地,一步一步来,每与他接近一点,她的心跳得快上一分,直到与他不过咫尺,她终于说,"二哥……",你还好吗?
碧瑕见林语一遇上林言,简直是能将剩余的所有都扔掉,林言却对林语无情无义,心中为林语鸣不平,想着上前教训林言两句时,手上猛然传来一阵凉嗖嗖的触感,碧瑕惊得一甩手,原是小七爬了上来,小七借着碧瑕的力一跃,跳到净心肩上,碧瑕回眼看净心,净心伸手让小七缠上,平静无波一如寻常,也不知是不是劝解,碧瑕只觉得,他的话里好似藏满了沧桑无奈,"痴字无解……"
林言是昨日和听雨齐岸一同进到苍黄坊的,听雨被林书唤去,他现正与齐岸一道在廊间游荡,林言依稀记得林语这么个人,"你莫非是?",他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模模糊糊忆起眼前人来,在他印象里,这比自个小不了多少的小姑娘曾拦着他质问闻人息,而他着急推了她一把,她弱不禁风一下就瘫倒在地,却不曾想她还认得自己,他心里到底是对那日的无礼有着歉意,面上不好表露得太过嫌弃,顶着林语满是希翼的目光些许不适,压下不耐烦道,"姑娘叫住我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四
林语并没有在意他说的话,只一味地专注地盯着林言,如同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一边的齐岸早早就察觉了林语眼里的倾慕,那情绪过于明显,就只当事的林言未曾发觉,齐岸是知晓了林言对听雨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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