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我疯狂大笑

盛夏，在乡间的在河塘边，堤坝旁，处处都可以看到白色的栀子花朵朵绽放着。

阳光透过树叶，投下点点斑驳的影子。童年，就像被那夏风拂过心里，记忆，朦朦胧胧地被掀起。

路旁，高高的沙堆，几个孝正兴高采烈地掏着沙洞的，堆堡垒的。远处，走来一个绑着两个翘辫子的小女孩。

“哥哥，姐姐，我也跟你们玩，好吗？”小女孩天真地说着，一对小丹凤眼闪烁着机灵的神采。

孩子们“呼啦”一下都围到小女孩的跟前。

这个指着她的头说：“你是没有人要的孩子，我妈说，不要和丫丫在一起玩。”

那个戳着她的身子说：“就是，就是——我妈说，你是野孩子。我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小女孩委屈而倔强地说：“我有爸爸妈妈，我爸爸妈妈很疼我的。你们骗人，你们不乖——”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上前一步，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谁不乖了？”他伸出手，蛮横地朝小女孩身上一推，小女孩一个趔趄，倒在后面的沙地上，“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孩子们“哄”地一声，四散逃开了。

远处，刚好看到这一幕的一个女子，急急上前，心疼地把小女孩扶起来，拍着她身上的沙土。

“好孩子，不哭，不哭——”女子红着眼睛说，“阿姨跟你玩，好吗？”

小女孩立即不哭了，左手指抠了抠脑门，迟疑地说：“你是陌生人，不可以和你玩耍的。”

女子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我给你糖吃，我抱抱你，可以吗？”

小女孩看着那一把包装纸精美的小糖果，喉头动了动说：“妈妈说，不可以吃别人的东西的。阿姨，再见——”小女孩说完，转过身子，往家的方向跑去。

身后，那女子徒然大笑起来，身子也跟着晃动着，抖颤着，那笑声比哭还难听。奔跑中的小女孩停下了脚步，听她自言自语道：“我是陌生人——别人——哈哈，哈哈——”

小女孩没有回头，继续跑回家——

这就是我被唤起的7岁前的记忆。如果，陈家二老不带我搬离那个地方，那么，我的童年——不，我的一辈子都会活在别人唾弃的白眼中，都会躲在世俗鄙夷的夹缝中苦苦生存着。

感谢陈家养父母赋予我的一切，而面前的这两个人，给了我生命，在我——陈小丫在世的每一天，给了我责任和照顾了吗？给了我呵护和关爱了吗？我该不该怨恨他们——

“哈哈，哈哈——哈——”我也笑了，躺在许可芯的怀里，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蜜儿，蜜儿，你怎么了？不要这样啊！这个真相对你来说是很残酷。可是，这20年来，杜叔叔对你的关心和爱护，不是说一笔勾销就全没有的。他还会视你为己出的。”不知道内情的许可芯，耐心地劝导着。

“哈哈，哈哈——”我仍在笑，痴笑，狂笑，笑那知道真相，一时接受不了，垂头丧气地瘫软地坐着地杜先生；笑面前的女人，机关算尽太聪明，可逃不过良心的谴责；笑我生不逢时，笑我——当我肉身是“杜先生”的女儿，我的灵魂不是，当我的灵魂是“杜先生”的女儿，我的肉身不是。

“哈哈——哈哈——”这个世界乱套了，每个人都疯了，我离开许可芯的身体，摇椅晃地站起来。我胡乱指着在座的人，“你，你，还有你——你们疯了，都疯了——哈哈哈——”

“蜜儿，蜜儿，不要这样——”许可芯蹙着眉头，一脸的担忧，“蜜儿，你别想不开啊！”

我转过身，我要离开这里，我要躲避所有的一切，再呆下去一分钟，我就会窒息的。

我跌跌撞撞地向门口冲出去。撞翻了一张椅子，碰到了一个人，我终于到了大门口。

门外，倾盆大雨。

“哈哈，哈哈——”我还在笑，老天，真会跟我开玩笑，还真知时务地下着及时雨。

我没有一丝犹豫，一下子冲进雨幕中，身后，赶上来的许可芯的声声呼唤，被雨声“哗啦啦”地掩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