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舟没想到久别重逢的兄长见到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谴责。
他脸上的笑容淡去,转而变得苦涩。
薛悠黎说他抢了谢云烬的一切,从而被世人称为大盛福星,大盛之幸。
没想到,他的同胞兄长,竟然也这般认为。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连你也不信我?”
谢御皱起眉心,眼中全是对他的失望。
“云烬虽是庶出,却也是的谢家儿郎。”
“你仗着嫡子的身份抢夺他的功绩只为一己私欲,太让我失望了!”
“你若再行鸠占鹊巢之事,我定要替父亲清理门户!”
他说完,深深叹息一声,随即转身离去,未再多看他一眼。
温寒舟仿佛整个人都置身在冰天雪地中,骨头都是冷的。
他僵着身子,眸中的不甘、失落全都化成了死一般的冷寂。
他浑浑噩噩地回了昭明殿,如一具只剩空壳的傀儡,枯等着死期来临。
夜浓如水,昭明殿外声响嘈杂,不似平日冷清。
温寒舟一抬头,就看到薛悠黎朝自己走来。
“今日,你见过谢御了。”
她眼底眸光晦暗不明。
“现在,他就跪在殿外,同那些朝臣们一起,要朕将你交出去。”
温寒舟脸色一白,被女人直接拉着到了殿外。
由殿门起始,一干大臣身穿朝服,沿路长跪。
灯火漫天,将这一路都照得亮如白昼。
跪在最前面的人,正是他的同胞兄长——谢御。
“陛下——”
天子出来,众臣跪拜,其声如洪钟,撞碎了温寒舟已如朽木的心脏。
“此子诡计多端,居心叵测,构陷当朝摄政王,令忠臣蒙冤!”
“臣等恳请陛下,将其诛杀,以绝后患!”
群臣进谏,震耳欲聋。
每一张面孔,都是温寒舟熟悉的。
他们眼中曾有的崇敬被滔天的恨意取代,恨不得立即将他处死。
可是,鸠占鹊巢的人分明不是他啊。
温寒舟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薛悠黎的声音响起。
“明日午时,将他押至刑台,由天下百姓审判。”
钻心的痛从心扉蔓延开,另一道声音更是将这痛深入骨髓。
“陛下,罪臣愿亲自押送奸臣,为民请愿。”
谢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冷漠得仿佛万年不化的寒冰。
温寒舟清楚意识到,从前爱他敬他慕他的人,一个个都已离他而去。
群臣得圣命而离去,唯留他一人在冷清的宫殿。
温寒舟彻夜未眠,陷在回忆织成的茧中痛苦挣扎。
浑浑噩噩到第二日。
侍卫入殿,以镣铐将他请出宫殿,带至西城门的邢台之上。
绞刑架上五花大绑,温寒舟如失去灵魂的躯壳任由他们摆布。
临近午时。
刑台之下人满为患,一眼望不到边。
宦官宣读圣旨,条条款款谴责他的种种罪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奸臣温寒舟无恶不作,喜大好功,不择手段……”
温寒舟静静听着,目光扫过台下百姓那一张张质朴的脸。
他们的脸上有惊讶、怀疑、怨恨,却独独没有同情、怜悯、信任。
温暖的阳光像是没了温度,照在他身上冷得厉害。
昔日爱他的哥哥谢御握紧鞭子,目光凛然话语掷地有声。
“午时到,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