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一道鞭风袭来,精准抽打在温寒舟身上。
素衣见红,源源不断往外渗血。
七七四十九道鞭刑,一鞭也不留情。
温寒舟脸色惨白,一声未吭。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薛悠黎却懂得怎样最诛心。
宣告全城他的奸臣身份,再让他至亲的兄长做行鞭刑之人。
行刑之后,审判他的,是他造福的千万子民。
他曾真心对待之人,都在唾骂他谴责他,拿着臭鸡蛋烂菜叶恶狠狠地往他身上砸。
一鞭,十鞭,三十鞭……
衣裳被抽打成碎布片,血肉模糊的伤口深可见骨。
但却在众人的目睹之下,每一道鞭伤都在一点点修复愈合,唯留斑驳血痕。
百姓看向温寒舟的目光渐渐变得陌生而又恐慌。
“快看!鞭伤没了,已经愈合!他……是妖怪!”
“连血肉都能再生,他定然还有其他妖法,妖怪人人诛之!”
民众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刺得他浑身发痛。
“杀了他!杀了她!为摄政王报仇!”
嘈杂的声音逐渐统一,他们叫嚣着要杀了他为谢云烬报仇。
臭鸡蛋、烂菜叶砸完了,他们便捡起地上的石子,手中的木棍,砸了过去!
邢台之上,无人阻拦。
温寒舟看着这些人将他当成妖怪,麻木地任由他们送来的千百倍疼痛。
心底,凄凉无边。
他们高喊着摄政王千岁,却将刀剑刺进他心里,为薛悠黎和谢云烬歌功颂德。
何其讽刺,何其可笑!
日光愈盛,却再激不起温寒舟对暖阳的向往。
他只觉得眼望之处,皆为冰海。
眼前一黑,他直接昏死过去……
昏昏沉沉间。
温寒舟再度睁眼,发现自己身处寝宫,床畔坐着薛悠黎。
“醒了?”
漠然的嗓音令他浑身一颤,下意识往床角一移,躲开她伸来的手。
薛悠黎手停在半空,目光落在温寒舟身上。
“怕了?”
“温寒舟,鸠居鹊巢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害怕?”
他双目空洞地看着她。
而薛悠黎的目光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看穿一般,容不得半点质疑。
“今日种种,皆是你咎由自取。”
“往后余生,你就用你这不死之身日日忏悔思过,祈求老天原谅你。”
温寒舟嗫嚅着,却没有发出一个字音。
他犹记脑海里的系统倒计时:【21时36分18秒】
再快一些流逝,再快一些解脱。
他就不用再承受这份身躯之痛了。
薛悠黎看着他这浑噩破碎的模样,眸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蓦地想到什么,她松手起身,拿出一个红木锦盒放在桌上。
“明日朕大婚之日,你跪着将这虎符送到摄政王面前。”
“朕大喜之日,与民同乐,会大赦天下,也会原谅你。”
语毕,她便转身离开,步态有几分沉重。
温寒舟干哑的嗓子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蜷缩在阴暗之处,避开所有光亮。
曾经他惧怕的黑暗,在这一刻成了能让他心安的所在。
天明,卯时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