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
姜清络做了个梦,她好像又回到了初见容景曜的那天。
城破国亡,整个皇城一片兵荒马乱。
她逃到街头,眼看就要死在战马铁骑之下。
容景曜如天神一般,将她一把捞起,稳稳落在马背上。
“小姑娘,别怕,以后我保护你。”
姜清络颤抖着睁眼,入目看到的是身穿银色盔甲的少年郎。
她的心倏地悸动,有一颗莫名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年少的容景曜救了她一命。
她便用余生做他手中最锋利的刀,最尖锐的剑。
此生此世,他若不离,她便不弃。
可梦到最后,容景曜却和别的女人拜了堂,成了亲。
“络儿——”
一道呼唤声拉回了姜清络的神识。
她恍惚睁开眼,看见容景曜守在床边。
他满脸倦意,眼中布满了血丝,透着憔悴。
“络儿,你总算醒了……”
他握着姜清络的手,脸上有着无尽的恐慌和担忧。
“我竟不知这半月,你受了如此重的伤……大夫说你若是再不加以救治,后果不堪设想……”
“我已经将姜欣悦赶出去了,以后你在这里安心养身体,我再也不允许你离开我半步了……”
听着他仓皇无措的话,姜清络的眼底却是一片空洞。
房间四周,刀枪剑戟一一归位,芙蓉花样摆件也都撤换下去。
她的房间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丝毫不见其他女人的痕迹。
姜欣悦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是姜清络昏睡中的一场梦。
接连数日,容景曜寸步不离地守在桂苑,没有离开过她半步。
等姜清络身体好转,他便陪着她去赏灯、游湖、看戏……
他们好像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容景曜最爱她的那些年。
冬月初一,姜清络生辰这日。
容景曜张罗着王府的厨子准备饭菜,随即吻了吻她的额头。
“络儿,等我忙完公务,再回来好好为你庆生。”
姜清络淡淡地看着他离开,心底没有太多涟漪。
一颗死掉的心,早就没有办法重新跳动了。
本以为今日的生辰也会平淡如水过下去,可从白天到日暮,又从日暮到夜深。
容景曜都没有再来桂苑。
看着浓重的夜色,姜清络有些惴惴不安,索性直接去找他。
清风院,树影婆娑。
姜清络走进院子,不见一个下人。
但影影约约却听见书房内传出了靡靡之音。
“唔……曜哥哥……悦儿还想要……”
半掩的门扉内,容景曜舒展着双臂靠坐在太师椅上,脸上尽是愉悦。
而姜欣悦跪在他的双腿之间,低着头起起伏伏。
眼前一幕,让姜清络犹如五雷轰顶。
她踉跄着后退了数步,整个人如坠冰窖般全身颤抖。
“呕——”
姜清络捂着嘴干呕,跌跌撞撞的回了桂苑。
翻江倒海的苦涩将她淹没,让她窒息到近乎昏厥。
连带着左心口也剧烈地疼起来。
万蚁噬心,百虫蚀骨。
情人蛊第四次发作了!
“砰——”
姜清络最后紧绷的一根心弦终于断了。
她恍惚想起十年前种下情人蛊之时,苗医告诫她。
“若容景曜将来对别的女人动了真心,那你便得日日承受蛊虫噬心之苦,甚至因此丧命。”
当时的她,依旧毅然决然地种了蛊。
因为容景曜曾说:“你是我手中最锋利的刀,也是我唯一爱的女人。”
贞贞誓言,犹在耳边。
却不料,情根深种是假,守身如玉是假,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是假!
痛,撕心裂肺的痛,蚀骨噬心的痛!
姜清络蜷缩在地上,任由漫天的痛意将自己侵袭淹没,直到麻木。
四更天,容景曜踏着夜霜进了桂苑。
“络儿,今日处理公务忘了时辰,我来晚了。”
他身上的芙蓉香,和沐浴后的松香混杂在一起,让姜清络一阵心凉。
“处理公务,还需要沐浴?”
听着她冷冷的质问,容景曜眼神一阵闪烁。
“天热,特意沐浴了一番。”
“我总要干干净净的来见你。”